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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我媽毫不示弱地說:"單戀也是從方予可這邊開始好些。我看方予可跟你長得有夫妻相。"

  我打算不理她。突然想問方予可,他忍不住罵我白癡那刻的我,是不是特像我媽。

  整個寒假我儼然就是一頭豬。除了吃就是睡,最多就是去參加各種名義下的聚會。在聚會上,我就化身成一頭案板上的豬,因為我考上了北大,人人得而誅之。朋友、死黨的聚會上我也樂意被宰。我的朋友都是一幫作業靠抄、考試靠蒙的人,跟他們相處,特實在特輕鬆;而大年二十九所謂的精英同學會,都是學校組織的考試前多少名學生的聚會。儘管方校長特地給我打了個電話,希望我們這屆的文理科前二十名的人都團聚一次,我還是想方設法地準備找轍不參加。我想像,這種聚會上,人前說我風光,人後說我沾光,話裡話外都會對我考上北大頗有微辭,太像TVB演的豪門鬥爭。而且祝酒詞都是TMD敬學校、敬學業、敬前途,完全不像一個正常的校友聚會。

  死黨妖子組織的聚會上還是有所收穫的,因為我碰上了小時候的鄰居善善。

  善善原來是個蘆柴細的瘦子,小時候經常被我欺負。一般都是吃苦他去,享福我來。後來初一的時候,善善的老爸做房地產成了暴發戶,就搬到了城中心的富人區。我媽倒是和他媽不定期地聚一塊兒邊打麻將邊八卦。但善善秉承有錢人家的燒錢特性,沒讀完初中就到澳大利亞念書了。那時我正好處於叛逆期,天天想著如何離家出走,所以我羡慕並忌妒善善,還念叨形勢終於變成吃苦我來,享樂他去了。

  不過眼前的善善讓我擔心他回國乘坐飛機的時候,是不是被要求買兩張票了。第一眼我沒認出他,還心想著這死胖子是哪位。沒想到善善一看到我,困難地站起來跟我揮手打招呼,搖手的時候,全身的肉也跟著一顫一顫。

  我笑著問:"澳大利亞的羊是不是都被你吃沒了啊?難怪人家今年羊毛減產呢。"

  善善笑著說:"是啊,所以回國喝祖國的奶來了。"

  慶倖善善沒有化身為紈絝子弟,沒有對我這種平民小輩橫眉冷對。

  我是典型的給點顏色,就能開個染坊的人。我揪了揪善善的下垂肉,厲聲道:"回國要給國家做貢獻,光想著喝祖國的奶哪行啊。怎麼著也該宰點澳大利亞肥肉,才能報效祖國吧。"

  善善傻傻地笑:"你說,要怎麼宰我?"

  於是,我們一行人非常壯觀地打了好幾輛計程車去K歌了。

  我們小鎮雖小,五臟俱全。K歌房的音箱絕對能把每人變成拉風的歌手。我陰著嗓子開始Rap周傑倫的《以父之名》:"我們每個人都有罪,犯著不同的罪,我能決定誰對,誰又該要沉睡,爭論不能解決,在永無止境的夜,關掉你的嘴,唯一的恩惠,擋在前面的人都有罪--"擋在前面的人確實有罪。因為前面的人一走開,我看見了方予可酷酷地進來了。

  我不由自主地問:"你跟蹤我?"這句話通過麥克風,無限擴大,不適事宜地穿插在周董的Rap中,顯得盪氣迴腸……

  所有人都看著我,不過沒看幾秒,這種殺死人的眼神減少了一半,因為女性的眼光都立刻轉到方予可身上去了。

  我忘了說,我的朋友,尤其是女性朋友都是外貌協會高分畢業的顏控生,見色忘友是她們的本性,正所謂朋友就是用來兩肋插刀的。為了方予可,我預計每人插我兩刀,累計要被插十五刀。為什麼是個單數呢?因為妖子是個很血腥的傢伙,她肯定要比別人多插一刀才會善罷甘休。

  方予可沒看我,徑直走到善善那裡,跟他來了個很有愛的大擁抱。鑒於善善的臃腫程度,大家都得相信這個擁抱絕對是方予可能給的最大範圍的了。

  善善拿起一個麥,說:"給大家介紹一個朋友。方予可,聽說過沒?一中的高材生,高分考入北大。是否單身之類的與學業無關的私人問題,本次記者會拒絕回答。請大家遵守職業道德--"還沒說完,咻地飛過一空啤酒罐,砸在善善肉肉的肚子上,並神奇地卡在善善的肉褶子裡。

  哄堂大笑後,色女們一哄而上,開始鋪天蓋地地搶問私人問題去了。

  我無聊地重新唱起《以父之名》來,並勉為其難地孤芳自賞吧。不料色女們齊聲炮轟我:"要唱出去唱,音樂太大聲,聽不清楚話了。"

  方予可笑著繞過她們,走到我旁邊,大聲說:"幸會。"

  我白了他一眼,幸會你個頭。當然我不能說出來,不然我兩肋上插得可不止十五把刀了。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不料方予可要故意給我難堪,又大聲說:"大學時,我跟你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幸會。"

  唉,算了,這次姐妹們的刀已經把我插得像個刺蝟了。

  我把音樂調低,跟姐妹們解釋:"你們怎麼宰我的時候,記著我是北大生,現在帥哥一來,卻忘了我也是北大的了呢?我們是校友。"

  妖子得到滿意的資訊後,嫵媚地朝著方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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