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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我問列車員要了個杯子,滿滿地倒了杯熱水,小心翼翼地端著杯子走到座位旁。我本來打算用誇張的諂媚的表情,跟小西說,吃了這麼多,喝點水吧。以不辜負"狂追"的定義。但事實上,當我把水端到小桌子時,我的勇氣已消耗殆盡,我僵硬地對小西說:"喝!"

  沒想到小西這次沒有像以前那樣盯著地來個地毯式搜索,反而對我笑了笑,點了點頭,輕聲說:"謝謝。"

  這是一種鋪天蓋地的溫暖。有些柔軟的情緒在我心中滋長,讓我感覺在天堂。表白後,我把和小西的戀愛定義了一場戰爭。每次我都戴著面具、穿上盔甲,跌倒了站起來,流血了也看不見,自以為有一顆堅強的心。小西的笑容就像是陽光,穿透了各種縫隙,把我的心緊緊地包裹起來。我以前還口口聲聲要做他的陽光,驅走他的陰影。原來,永遠是被愛的那個人才能成為對方的陽光。就像怡蓮是他的陽光,而小西是我的陽光。

  這麼想著的時候,感動的同時生出些惆悵。而我,又是誰的陽光呢?

  正當我沉浸在這種傷春悲秋又夾雜著一些暖意的複雜情緒中,方予可不合時宜地來了句:"打牌打牌吧。"

  而我的恢復能力跟狗一樣,立刻就生龍活虎地說好。

  到晚上六七點的時候,我困得睜不開眼。哈欠連天的我屢屢出錯牌,而我也不是出手不悔的君子,往往都打完一圈了,我叫囂著要倒帶。

  方予可努了努嘴,不高興地說:"晚上七點就困,你是不是記錯生肖了,明明屬豬。"

  我反駁道:"孔子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潰。孟子曰:孔子說得對。聖人都說午覺的重要性了。今天大中午的趕火車,我扛到晚上已經很不容易了。"

  小西樂了:"你的聖人真是太入世了。"

  我嘿嘿地笑。

  方予可笑著問:"你家聖人還說過什麼名言?"

  我笑道:"聖人還說,再醜也要談戀愛,談到世界充滿愛。"

  我很高興,烏龍地表白後,我終於能在小西面前展露真實的一面了。雖然我不知道我是從哪一刻開始放棄各種虛偽的裝腔作勢的,但我希望,即便他喜歡上了我,也是真實的我,不是戴著面具的我。

  不過,萬一朱莉知道了,她肯定想揍我。因為她把這種事情叫做策略,而我要拋棄這些策略,變成一個莽夫,赤裸上陣了。

  一下火車,我就看到老媽頻繁地看表。火車誤點了。我一邊感歎火車提速是理念上的事,一邊朝老媽揮手。

  老媽朝我款款走來,(我真的沒有見過我媽這麼貴婦式的走路。)優雅地朝我一笑,然後轉頭對方予可說:"予可,麻煩你照顧我家林林了。"

  靠!我才是你女兒,第一句話是不是該跟我打個招呼啊?怎麼著也有小半年沒見了,這胳膊拐得真夠遠的。

  方予可溫柔地笑:"還行,阿姨。林林大多數時候還是挺乖的,不太惹事。惹了事,也有人給她收拾呢。"

  我華麗麗地暈倒。方予可,你夠狠!我拉過老媽的胳膊,指著小西介紹:"這是謝端西。你女兒心水的對象。"

  我媽大概沒聽明白"心水"是個什麼意思,但看到小西也是個帥哥,又優雅地點頭道:"你好。"不過非常有革命友情地補充,"不過我心水方予可。"

  小西有些臉紅,不知道要接什麼話。方予可轉過頭,好像沒有聽到這句話。

  在路上,我媽開始審問。

  "考試沒問題吧?"

  "成績還沒出全呢。有些科目可以到優秀。"我誠實地說。我這倒不是報喜不報憂,確實有幾門課,我平時下的功夫比較多,發揮得相當好。這半年的學習經驗告訴我,北大嚴進寬出,只要平時上點心學習,期末狠點心複習,要掛科也不太容易。

  我媽依然不可置信地點頭,然後若無其事地扭頭跟計程車司機說:"坐後面的,是我閨女。去年進的北大。"

  我拿我媽實在沒辦法。子女爭光,也不能這麼赤裸裸地炫耀啊。讓人家計程車司機情何以堪啊?這不是逼人家誇自個兒嗎?

  計程車司機果然特配合地說:"羡慕您啊。我家兒子今年高考,要能考上本科,我就磕頭謝天了。"

  我媽高傲又滿足地笑,像身後跟了一堆幫她撐華蓋的太監丫鬟的皇后一樣。

  到家後,我媽鄭重地說:"雖然那個謝端西長得也不錯,我還是推薦方予可做你男朋友。不過我沒想到,你還挺搶手的。"

  我忍無可忍:"你當你家閨女是張曼玉啊?誰也不喜歡我,我單戀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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