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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純已經幾近瘋狂,情緒起伏不定。她恨惑已,他真的將璘從她的生活中徹底剝奪了……這兩個月裡,純會突然哭泣,哭很久,無法進食,然後摔東西,用玻璃在身上劃出一道道傷口。純的體重急劇下降,眼睛深凹下去,不洗澡,不梳頭,只是蜷在床上哭。

  佐佑無能為力,只是抱著她失聲痛哭。

  他痛恨自己沒有璘的力量,沒有辦法安撫純,分擔純的痛苦。他親吻純胳膊上的每一條傷口,對目光呆滯的純說:「純,好起來,你不止是擁有璘,你還有我……」

  「純,不要這樣……璘現在一定很幸福,可是你不能折磨自己。」

  「純,也許明天璘就會回來,你要好好的,像以前那樣迎接她回來。」

  純還是一句話不說,她就坐在樓下的臺階上等著璘回來,一坐就是一天,望著公路延伸的方向,直到太陽消失,夜幕降臨。

  佐佑也會坐到純的身邊,將純摟進懷裡說:「純,我愛你。」

  可純的目光依舊是直直地盯著馬路的盡頭,沒有任何語言。她像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坐在門口充滿希望地等待著,可每次等來的只有失望……有一天深夜,純下床,看到睡在地板上的佐佑。

  純將佐佑搖醒。黑暗中,佐佑睜開眼睛看到純坐在自己身邊,純的臉被月光照耀得異常平靜,甚至帶著恬淡而靜謐的微笑。

  純對佐佑說:「佐佑,我做了一個夢。」

  這是兩個月以來,純第一次開口對佐佑說話。

  「我夢到一個遙遠的海邊小鎮,那兒有鵝卵石鋪成的石子小路和路邊大片雪白的梔子樹;有光腳奔跑的孩童和門口納鞋墊的老人;有喧鬧的集市和樸實的村民。在海邊沙灘的一個木質小房裡,惑已和璘住在那裡。我站在璘的身後,看到她正在為熟睡的惑已做早餐。我輕輕叫璘,璘轉過身,臉上是幸福的表情。白天他們各自去附近的縣城打工,惑已在一個小餐館裡端菜,每天都有放學的初中和高中女生跑去偷偷看他。

  璘在一家超市里做收銀員,其他的店員都喜歡和她說話。那裡的海鮮小吃很便宜,十塊錢可以買很多。他們夜晚下班後手牽手去路邊的大排檔吃麻辣小龍蝦,惑已每次都被辣得流出眼淚,晚上他們相擁睡去……有時早晨他們會手牽手坐在海邊看日出,太陽從浩瀚的海上升起,是很壯觀的美麗,讓人有一種人世間的一切都很渺小的感覺。

  我站在他們的身後,看到璘靠在惑已的肩膀上。我激動得淚流滿面……佐佑……我並不悲傷……我好羡慕他們……」純的臉上是沉醉的癡迷。這是佐佑在兩個月以來第一次看到她臉上不再是冰冷或焦躁、抓狂的表情。此時她看起來如此安靜、甜美。佐佑輕輕地攬她入懷,告訴她:「這個夢一定是真實的。」

  「可是佐佑,這個島在哪呢?」

  「我們會找到的,純。」

  第二天,佐佑醒來,看到純站在鏡子前正在梳頭,認真而仔細。純轉過臉,容光煥發,她對佐佑說:「佐佑,我們去約會吧。」

  佐佑站起來從身後抱住純,聞到她頭髮上洗髮水的香氣,他將臉埋到她的肩窩裡:「純,我愛你。」

  純不由自主地咧開嘴笑起來。

  璘,是不是從現在開始,我們各自擁有了一個男孩,於是開始了另一段人生?可是璘,我還是很想念你。

  也許惑已帶你走是對的,這樣就不用去面對那些秘密。這樣的方式,好過我拿了你母親的錢帶你離開。可是就算惑已帶你逃離了這裡,逃離了可以帶給你傷害的人,卻要怎樣逃離那無法切斷的血緣呢?這段戀情,終究要承擔道德倫理的譴責,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避的……

  這天夜裡,袁漣美回家,剛一進門,就看到管家等在門口。

  「什麼事?」管家遞過來一分厚厚的材料。

  「這是什麼?」

  「調查出來的藍溪純的身份。」

  「你們的辦事效率還真是低!現在才查出來!」袁漣美接過來隨手翻了翻。

  「什麼?!」袁漣美驚恐地轉過頭,「你有沒有搞錯?」

  「夫人,千真萬確。我調查了這麼久,就是因為不敢妄下定論。現在我可以確定地說,她確實是藤木竑先生從前收養的那個小孩——藤木純。」

  袁漣美癱坐在沙發上,摁著頭痛欲裂的頭。管家看得出,她非常害怕。

  「你說,她還記得什麼嗎?」

  「如果她不記得,又為什麼會跟惑已少爺做朋友呢?而且,當初把惑已少爺推下懸崖的,就是她。她這樣,難道不是報復嗎?」聽完這段話,袁漣美渾身上下驚恐得寒毛聳立。

  「當初這件事你也幫了我不少忙。現在,你說該怎麼辦呢?」

  「這……這個還得請夫人決定。」

  「好了,你先出去吧,靠你們是想不出好辦法的,讓我一個人靜靜。」

  「是。」

  管家剛要關上門,就聽到袁漣美問:「等一下,惑已有消息了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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