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之城(88)_藤木純

八十八

　　剛走出門，璘就心疼地去撫摸純被打的臉，卻發現純緊握著雙拳，眉頭緊皺，身體微微地發抖。

　　聽到璘哭泣的聲音，純回過神。她用冰涼的手指抹去璘滾燙的眼淚：「不疼，真的不疼……」可璘不知道，純心中的火種，已經洶湧燃燒，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報復那個女人……在回去的公車上，純靠著璘的肩膀，左臉依然是火辣辣的疼，從小到大挨巴掌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但今天，左邊的臉尤其疼痛。

　　她想起小時候竑帶來的那個女人給了幼小的她一個耳光。竑緊張地跑過來，失去理智的竑還給了女人一個耳光。女人哭著跑出別墅。她看到竑滿眼心疼地蹲下來，說：「純，不要怕，爸爸永遠在你身邊。」

　　她記得，那是她第一次因為感動和溫暖，抱住竑委屈地哭了出來。

　　其實她很在乎竑吧，即使沒有叫過他爸爸，沒對他笑過，卻希望他永遠是自己的，不能也不允許被別人搶走。

　　「就是她嗎？」身邊的璘突然問了一句。

　　「嗯……」就是她，製造竑車禍的主謀，將自己丟棄的女人——惑已的母親。

　　青山孤兒院的後面，是幾排岌岌可危的老舊樓房。紅色的磚牆爬滿青翠的爬山虎和墨綠的苔蘚。樓道裡是混合著黴味和廁所味道的潮濕空氣。牆壁殘損，屋頂泛黑。

　　由於採光不好，白天狹長的樓道裡黑暗陰冷。只有少數的住家：孤獨的老人，謀生的小販以及一些落魄潦倒的單身青年。

　　純和璘爬上四樓，看到佐佑帶著耳機，坐在最上面的一級臺階上。

　　「佐佑，你來了！」璘欣喜地招呼。她每次看到佐佑，眼裡都會有一瞬間的的明亮和喜悅。

　　「等很久了嗎？」

　　「嗯，還好！」

　　「快進來吧，外面冷。」璘趕緊把門打開。

　　佐佑點點頭，繼而轉過身剛要對純開口，卻看到她臉上的紅腫，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臉怎麼弄的？」佐佑擔心地問。

　　「沒事。「不冷不熱的回答，讓佐佑感覺摩天輪上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夢境。

　　高興了一陣子之後，璘就開始忙碌地幫純整理去學校的必需品。書本、衣服、被褥、生活用品和錢。她一邊收拾一邊囑咐。佐佑微笑著在一旁看，覺得璘像一個溫柔的母親，而純則是聽話懂事的孩子。

　　只有璘可以讓純的心如此安穩吧……佐佑想想覺得心又開始微微疼痛起來。

　　純將璘給她的錢點出一半，說：「開學我會拿到獎學金，錢足夠用。這些錢你拿去買藥，不要捨不得吃藥。」

　　「不用啦。」璘將錢重新放回她的書包，「我的病已經好很多了，不吃藥也可以。錢你都拿著，開學肯定要交很多零散的費用。你要好好吃飯，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有佐佑送你，我就不去了。好啦好啦，快去吧，時間要來不及了。」

　　佐佑的車停在樓後的公路邊。璘送他們下去，微笑著和他們告別。

　　純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看著後視鏡裡越來越遠的璘，心中的寂寞和暗淡充溢了整個心臟。

　　「你太依賴璘了。」佐佑說。

　　「璘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純喃喃自語，憂傷的氣息，令他心裡一陣酸楚。

　　「上帝也給了你其他東西，只是你看不到，也拒絕接受。」

　　純沒有回答。

　　「你打算住哪兒？學校宿舍嗎？」

　　「不，我不想回那裡。晚上我會去找工作。」

　　班上的同學不停地在小聲議論著，男生的嘲笑，女生的厭惡眼神，純不明白一直孤立她的同學為什麼突然把所有目光和話題都聚集到她身上，直到她聽到了這樣的對話——女聲版本：「聽說惑已無法來上學了。」

　　「呀！為什麼！」

　　「好像是因為受傷了，聽說是腿斷了。」

　　「我的天啊，我的王子怎麼會受傷？！」

　　「我跟你說啊，你不要告訴別人。好像是因為藍溪純的緣故，她陷害惑已，惑已差點就死掉了。」

　　「什麼！太可怕了！她不是惑已的女朋友嗎？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太壞了，那惑已現在怎麼樣了？」「好像還在休息。聽說是因為惑已要甩了藍溪純，她哭鬧著不肯答應，後來就起了報復之心，把惑已弄成這樣的！」

　　「啊啊啊！！太壞了太壞了，她怎麼不去死？看到她就覺得討厭，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男生版本：「喂，聽說了沒有，藤木惑已那小子掛了。」

　　「怎麼回事？」

　　「聽說因為藍溪純。有人看到寒假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還去了遊樂場。而且那男的在時代娛樂城把惑已打了。把惑已的腿都打斷了，他現在在家養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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