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色煙花(38)_黃榮

三十八

　　大年三十在後天虎視眈眈著，而直到此時我還在為是否回家過年而矛盾著。其實過年對我來說，意義不大，反正回家我們爺兒倆過和呆這兒一個人過沒多大區別。至於矛盾什麼，我也在研究。

　　上班對我來說是一件無聊的事情，而我又發現，放假是一件更加無聊的事情。這讓我痛苦地感覺到，我的整個人生，可以用兩個字來概括：無聊。

　　上班除了領工資外，唯一的樂趣就是可以和一幫有志青年切磋麻技。而放假期間，在我睡眠之外的時間裡，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四處遊蕩了。

　　各大商場早已開展各種促銷活動欺騙單純的大朋友們，各個角落裡播放著嘈雜惡俗的拜年歌曲，平日難得一聚的各色美女也紛紛出沒於此，各路小偷也抓緊時機積極撈取點過年錢，處處都是人類生存的氣息。

　　而這年我的確比較悲觀，巴不得整個城市再唐山一次。不像當年，我每天騎車上學的途中總是對新的一天充滿期待，主要是看我學校裡頭的那幫仇人死了沒有，結果卻總是讓人失望。可相當神奇的是，我每天一覺醒來，對此又總是重新充滿期待。

　　望著街頭巷尾一片喜慶的紅色，我卻感覺這個世界是屬於一個人的。當我心裡想著這個人時，突然眼前閃過一個熟悉的紅色身影，我急忙跟蹤過去，並搶先一步在一家商場門口將此人劫住。

　　「果真是你呀！」我有失穩重地尖叫。

　　「嚇死人啦。你幹嗎？」小呀抱怨著給我一粉拳。

　　「你昨晚不是說你喜歡刺激嗎？」

　　「昨晚？我有說過嗎？」

　　「哦，我昨晚夢裡聽你說的。」

　　「噢？你昨晚有夢見我嗎？」

　　「嗯。不過只是末尾一個片段而已。」

　　「說真的，今天好些了嗎？」

　　「我昨天不好嗎？」

　　「還說呢，吐成那樣，我真擔心你把狼心狗肺都給吐出來。」

　　聽此我膽戰心驚，想原來馬桶裡那些東西是我吐的。可我腸胃一向倍兒棒，吃嘛嘛香，不至於一隻小小的野山椒都不能消化吧，況且我也沒有把一隻大大的野山椒整個吞下的習慣。可疑。

　　「人身攻擊是不對的。人與人之間要相互給予擁抱，傳遞彼此人性的溫暖。」我說教道。

　　「你腦子燒壞了？淨胡說些不正常的話。」

　　「這不都是你們昨晚教我的嗎？」

　　「我會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有病呀？」

　　「對，你有病。」

　　「拜託，這是個反問句。」說著又是一記力道十足的粉拳，整個一女版大力水手。

　　然後我認為，接下來這個問題拋出來後，就真相大白了：

　　「老兵，你滴認識？」

　　小呀做茫然狀。我想，這時天空應該給點雪花。因為我深深地感覺到世事的無常，一夜北風，滄桑巨變了。我發現地球已經不再適合自己居住，要做的就是立刻找個沒有直立行走動物的地方隱居，然後等著被自然淘汰掉。

　　我徹底沒轍，一時控制不住，髒話脫口而出：「媽的就是叫過你嫂子的那個王八蛋。」

　　「哦——原來他的外號叫老兵啊。」小呀恍然大悟道，「就是昨晚一起的那個對吧？」

　　我目瞪口呆，正在此時，收到一條短信，老兵發的：

　　他奶奶的，起來了沒？我錢包不見了，是不是昨晚忘你床上了？

　　看完我立馬回短信說沒有，然後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回去把錢包藏起來。由於本人從小沒有養成每天疊被的不良習慣，而且固執地認為，疊被是世上最廢話的一件事，因為晚上你又不得不將早上的勞動成果破壞。所以，老兵的錢包很有可能正躲在我被子裡。

　　「我撤了。」說完剛準備離去，不料被小呀一把拎住，和昨晚同樣的力度和舒適感。

　　「不行，陪我逛街。」小呀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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