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色煙花(19)_黃榮

十九

　　「哦，時間到了吧，差點忘了。」她抱歉地說道。

　　「我就知道。」我嘴裡嘟囔。

　　「知道什麼？」

　　「明知故問。」

　　「呵呵。」她臉開始有了笑，但停留的時間很短，然而我卻在這瞬間的笑容中發現仿佛缺少了什麼。對，就是那種早已深深刻入我記憶中的冷。

　　小哦，你為什麼就不能讓笑容綻放久一點呢？是你心中藏著什麼無法釋懷的事情嗎？

　　「你先坐下。」她站起來，把我摁下去，然後跨過我的腳尖，向廚房走去。

　　一碗香氣逼人的面連同筷子擺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時，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趁熱吃了。」她說。

　　「謝謝你了。」狂湧的口水並沒有吞下這句必須的話。

　　我掄起袖子，夾起一大筷面，一口下去。

　　「啊！」

　　「怎麼了？」

　　「沒事，燙著嘴了。」

　　「慢慢吃，別急嘛。」

　　「是你叫我趁熱吃的啊。」我機智地推卸責任。

　　「哦。」

　　她習慣性地應了這個字之後，便不再搭話，坐回原來的位置，視線對準電視，但看得出來，她心裡在想別的事。

　　這碗面實在是好吃得沒人性，也許是我餓得沒人性的緣故。小哦特地給我在面裡煎了兩個荷包蛋，還放了許多雞丁。我連面帶湯吃了個精光，連最後沾在碗沿上的蔥花都被我給舔乾淨，並在嘴裡來回嚼了不下十下，才回味無窮依依不捨地吞下。

　　「小哦，你下的面真好吃。」我忍不住誇道，然後接過小呀獎勵的一張紙巾，抹抹油嘴，「真不知道小呀怎麼就會吃膩。」

　　「哦。」她反應平淡。

　　我發現自己說錯話，於是罰自己去廚房把這碗洗了。

　　「就擱那兒吧。跟明天的碗一塊洗，節省洗潔精。」

　　我的魂被嚇跑了一個廣告時段，原來小哦也有神出鬼沒這本事。

　　這讓我想起我的一個高中同學，此人的形象往往容易被人忽略不計，每當我們在背後談論此人時，總能在第一時間先聞其聲，然後此人突然出現，並且用很陰森的聲音說道：背後說人家壞話不是好孩子。

　　大家一開始對此靈異現象心有餘悸。到後來逐漸適應，每當有事要找此人時，便隨口說一句他的壞話，准保話音未落就能看見一張扭曲的臉。

　　我們為此成立了一個校園靈異現象調查課外活動興趣小組，並且四處觀察此人是從何鑽出，是否有像阿拉丁神燈之類的，連班裡腳最臭的鞋子裡都沒放過。我們專門叫人偷了這鞋其中的一隻躲到學校最臭的垃圾池，只有這裡的環境最適合做這個研究。因為這裡恐怕是地球上除了老豆的腋下之外唯一可以蓋過鞋的臭味的地方，從而不會被失主聞到熟悉的味道跟循找來。有人提出為什麼不直接拿著這鞋放在老豆的腋下進行研究。偷鞋的傢伙說了一句令眾生絕倒的話：這鞋就是老豆的。

　　然後我們屏住呼吸苦心研究，其間有個固執的傢伙堅持不換氣差點給憋死。即便這樣，上呼吸道感染仍然不可避免。研究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只鞋理論上不可能是阿拉丁神燈。原因是，媽的太臭了，藏在這裡面還不得被活活熏死。

　　我們一行人棄鞋而逃。令人感動的是，偷鞋的傢伙還是很有職業操守地把用不著的東西還了回去。調查小組到後來也沒有調查出什麼，我們除了綁架解剖之外的辦法都使過了，但仍然毫無實質性的進展。我們只好去找這方面的專家。到底是專家，分析問題就是和常人不一樣。專家說，我看是你們這幫傻逼腦子有問題。

　　我熄滅廚房裡的燈，尾隨小哦回到客廳。

　　「對了，你那時為什麼要我等十分鐘才煮面給我吃呢？」說完我就後悔，好像人家該我的。

　　「因為那時候馬上就要播放我喜歡的電視劇了啊。」

　　「原來是這樣啊。」我有點失落。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