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色煙花(9)_黃榮

九

　　話沒說完就被老兵突然一手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啊，您別跟這小子一般見識。這小子，剛畢業，沒見過世面。」

　　「我知道，大學生嘛，都這樣。正常，正常。」

　　從會場出來，人體的各個部件幾乎失去聯繫，近幾年在學校裡「養尊處優」，好久沒這麼累過了。大一還踢球那會兒，老兵在沒有女生觀眾的情況下總是不到半場就因體力不支提前退場。我則氣壯如牛滿場飛奔直到比賽結束，完了還要加練一百個俯臥撐，身上感覺總有用不完的能量。這一直成為我在他面前牛逼的資本。沒想到現如今我的身體狀況比孱弱多病的老兵還差了一大截。看來，人真不能閑著，否則過不了多久就該歇著了。生命在於運動。毛爺爺的話，我頂禮膜拜。

　　來來去去幾趟車費和一頓飯錢外加人才市場的門票，總共花去差不多三百，趕上我富裕時候一個月生活費了。還好有老兵這位財神爺撐腰，才讓我的腰包沒有減肥的機會。當然，此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所到之處，發票一張不少，甚至還管人家多要了幾張，悉數帶回公司準備報銷。另外，老兵這樣對我的真實意圖我也心知肚明，這小子之前聲稱自己不想找姑娘其實是假的，畢竟也大老爺們兒了，打光棍的滋味確實不好受，作為我來講還是很願意幫人家一把，從而告別我國龐大的單身漢大軍。只是老兵這個事比較難辦，主要是此人中意的對象比較難辦。日後再說吧。

　　夕陽黃昏，我和老兵握手話別。

　　「兄弟，我這個事你得上緊啊。」老兵小臉羞紅得像當天的晚霞。

　　「成。等我把工作這事解決了再說。」

　　「別。兄弟，說實話，我對你上崗這事也不是特別有信心。就趁你待業這段時間幫我辦了。我的終身大事就全靠兄弟你了。你也知道，我國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男的比女的多了幾千萬，這意味我國會不斷湧現出千萬個你我這樣的單身漢。為了不給黨和人民添麻煩，所以，拜託了——」

　　「嗯。放心，時機一到，我一定幫你辦。」

　　「好兄弟，我替我家列祖列宗謝謝你。要這事辦妥了，到時辦陪媒酒我一定打個大紅包給你，並且在清明給我家祖宗拜墳時向他們彙報你的大恩大德，求他們在天之靈保佑你。」

　　「我盡力。」

　　老兵臨走前幫我叫了輛車，並替我付了車錢。

　　「等你的好消息。」

　　「後會有期。」

　　走的時候，老兵目送我離開，汽車駛出老遠，反光鏡裡的老兵還在向我揮手惜別，就差臉上掛兩行淚了。我望著車窗外忽明忽暗的霓虹，陷入沉思。

　　老兵這傢伙今天弄得我挺受感動，而我又是個有仇必報知恩圖報的人。經濟上自然是報不了，還好搭橋牽線這活兒我還能幫一手，要知道老兵相中的姑娘和我的關係可不同尋常。雖然在我看來希望渺茫，但既然答應了，我還是儘量幫幫吧。我突然又想到，自己都還這樣呢。然後腦中莫名其妙閃過小哦小呀兩姐妹，此時車子已駛上南二環立交橋。

　　回到住所，打表下車，老兵墊付的三十塊還倒找了我五塊，讓我的晚飯有了著落。

　　進門再次看見小呀蹲在地上澆花。我連忙過去，蹲在她的身旁。她看見了我，甜甜地笑笑，沒有說話。

　　「對不起啊，小呀。上午我那朋友……」我支支吾吾地道歉。

　　「沒關係的。」她開朗的性格立刻消除了空氣中我所帶來的尷尬，也讓我清楚失去了解釋的必要。

　　「喂，你那朋友挺有趣的啊。」她主動和我攀談起來。

　　「是有病。」我糾正道。

　　「呵呵……」她爽朗地笑了，像風吹過風鈴發出的聲音般悅耳。

　　「我澆的這些花好看嗎？」

　　「挺好看的。但和後面的……」我欲言又止，遲疑了一下後，我決定還是不說，就讓這個秘密埋藏在自己心裡吧。其實我想說的是，這些人工澆灌的花朵遠不如後面陽臺上見到的那些生長在大自然由雨水澆灌陽光沐浴的野花好看。

　　「怎麼不說了？後面的什麼呢？」她看著我好奇地問。

　　「哦，沒什麼。」

　　「神神秘秘的。」

　　「這花一天要澆幾遍呢？」我趕忙轉移焦點，試圖讓她忘了我剛才的話。

　　「平時就我姐早上澆一遍。現在天氣熱，傍晚時要多澆一遍。」她沿著直線往嬌豔的花瓣上一路澆去。

　　「那怎麼今天早上是你澆的啊？」

　　她沒有回答，心思仍在澆花上。我以為她沒有聽見我的問話，不由感到很糗。

　　「今天我剛好輪休嘛。」過了好一會兒，她把花澆完，才回答我之前的問話，「昨天也是我澆的呢。」

　　「昨天你不上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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