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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荒地 與正義狹路相逢

  我們的感情變得模糊不清,就像性障礙者服用「偉哥」一般,只有說起死去的趙一平時,才覺得彼此之間關係曖昧情感深厚。我真怕有一天,當我突破重圍與楊帆做愛時,我們非要大叫大聲「趙一平」才能激起性欲來。

  感冒。高燒。

  我如一只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在屋中來回踱步:怎麼辦?怎麼辦?

  想了很久,我終於給成都的哥哥李小山打電話,亂七八糟地問:「哥,重感冒加高燒不止該怎麼辦?」李小山風趣地說:「這簡單,送醫院唄!」我說:「我們現在不在城區,只有藥店,該給她吃哪些藥?」李小山擔憂地問:「那你先量量她的體溫?」我就急躁了,說:「哥,我沒溫度計啊!」「藥店有賣!」

  「41.8度!」

  「啊?你怎麼不早發現?燒得這麼厲害,要死人了!」哥哥在電話裡大驚失色。

  我心冰涼。只聽哥哥在那邊一陣搗鼓,列了好幾種藥物,說:「不吊鹽水,危險得很啊!你們到底在哪裡?」

  擱下電話,我飛速狂奔至附近的藥店,花了一百二十二塊錢才買全大哥所列的藥物。李小山說這些藥是在沒醫院的特殊情況中選配的,第一次這樣試,不知道靈不靈。

  按照指示我給楊帆灌了幾種藥,她氣息奄奄地睡了過去。我在旁邊不斷地更換著濕毛巾,一邊凝望著她晶瑩的睫毛,一邊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但覺心痛不已、酸澀不堪。換下來的毛巾像開水一般滾燙,看著楊帆烏青哆嗦的嘴唇,我真怕她馬上就要走向死亡——假如她死了,我也便失去了活著的勇氣與動力。

  到半夜的時候,楊帆被高燒帶向了癲狂。可憐的小女孩一會兒厲聲高呼,一會兒慘然低吟,身體蠕動得就像一隻浸泡在酒精中的蚯蚓——拼命地垂死掙扎。我又給她服了幾種藥,楊帆這時卻清醒過來。我大喜過望,興奮得跳了起來,高聲喊道:「醒了,醒了,你終於醒了!」楊帆苦澀地笑了笑,卻以一種微弱的語調告訴我:「小峰,我不行了,我腦袋裡好像有一堆火,它們快把我燒死了。」我悲從中來,緊緊握住楊帆溫軟而蒼白的小手,柔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再堅持一會兒就好了。」楊帆淡淡地搖了搖頭,說:「沒有用的,我夢到他了,他是來找我報仇的,小峰,我真的要死了……」

  儘管我竭力控制,但男兒的熱淚終於還是溢出了眼眶,不小心掉了一滴在她臉上。楊帆歪過頭,楚楚動人地問我:「小峰,你哭了?」我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哭道:「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如果你死了,我,我,我也要和你一起死!」楊帆聽得淚眼婆娑,過了一會兒,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我以為她已經死了,或者即將死去,但等我伸手探她鼻息的時候,楊帆竟突然睜開眼,問:「小峰,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我拼命地點頭,信誓旦旦地說絕對。這時楊帆蒼白的臉上滑過一絲狡黠,對我說道:「你給我唱一首歌吧,我還沒聽你唱過歌呢。」

  這鬼靈精怪的小丫頭,我傷心得要死了,她還有心情和我開玩笑。要知道我這人生來五音不全,唱歌比殺豬還難聽,更別提在「楊歌星」床前班門弄斧了。見我逃避式地搖搖頭,楊帆有些失望,她轉過頭,淘氣地說:「那我死啦!」

  「別,別!我唱,我唱!」為了楊帆在彌留之際的安詳,我只得扁著嘴巴,動情地唱道:「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楊帆轉過去的小腦袋,在我難聽的歌聲中又轉了回來,並且開始用她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與我海枯石爛的深情對望。望了一會兒,楊帆倔強地告訴我:「小峰,這回我又不想死了。」

  然後,小姑娘張開幹皴的嘴唇,向我要水喝。我拍拍腦袋,這才感到饑腸轆轆,忙去加熱昨晚熬好的稀飯。吃到第三口楊帆就咳嗽起來,這咳嗽牽扯出那些可憐的胃液,令她嘔吐不止。我的左手、拖鞋以及大面積的地板,全都濺滿了她那清湯寡水的嘔吐物。楊帆虛弱地表示了一下歉意,又昏睡了過去。

  我徹夜未眠,將嘔吐物打掃乾淨後,我每一個小時測量一下楊帆的體溫。這時我的手放進了她滾燙的腋窩,我完全能夠觸及她柔軟的乳房,我的手甚至可以在不經意中碰到她身體的隱秘,但那晚上的我一點邪念都沒有。我開著微弱淡黃的壁燈,含情脈脈又憂傷無比地向她凝望……

  早上八點的時候,楊帆的體溫已經降到四十度。雖然仍處高燒,但多少已經有了些好轉的跡象。我服侍她喝完稀飯吃好藥,趴在床上隨楊帆沉睡過去——那是我在趙一平死後第一次沒有夢境的睡眠。

  下午,楊帆終於蘇醒過來。或許她中午甚至上午就醒過來了,只是沒有叫醒我而已。等我從流暢的睡眠中自然醒來時,小丫頭正在睜著眼睛看我,我估計她也將我瞧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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