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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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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知道阿布的到來… 阿布經常想起那晚和林在布衣巷分手時的場景。 布衣巷。 阿布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跳加快,無奈的疼痛。 沒走幾步,他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阿布。有狗叫聲從巷尾傳來。布衣巷裡特有的夜的氣息在狗叫聲中彌漫。 有月光。他的臉在月光中。憂鬱。遲疑。緊張。沮喪。無奈。全在月光中呈現,一個脆弱的男人。瘦弱的身影投在巷間的牆上,顯得有些無助。是一個真實的男人。 阿布朝他緩緩走去。他朝她張開了雙臂。她聽到了他的呻吟聲,那聲音是壓抑的痛。感覺自己在他懷裡,確切地說,是在他的手臂裡。胸與胸隔著距離。隔著一個手指那麼寬的距離。 不知道為什麼,阿布突然輕鬆了許多,在他的手臂裡笑了笑。她喜歡那個手指的距離,這讓她感覺有些溫暖。她喜歡這樣的內斂和節制。 他低下頭來,吻了吻她的前額。他放開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轉身而去。這次他沒有回頭。巷口的風吹起他的風衣,很孤獨的感覺。 阿布一直站著,看他消失在布衣巷口的轉角處。出去就是主街,沿主街一直往東走,就是新區,那裡有她父母親的家。他住在阿布的父母家。 第二天早上九點。 阿布在學校裡給學生上課。林坐火車離開。 反復地想起,想起林離去時的背影,在月光下,巷口的風吹起他的黑風衣,孤獨的樣子。是的,反反復複地想起。 林離開後,給阿布寄過碟片、相機。偶爾會給阿布打電話。節制的問候。重重的呼吸聲,那呼吸聲裡含著獨特的內斂,它感染了阿布,讓阿布深深迷戀。 阿布將他留下的那些老城的照片配上文字,寄給他。半年後,他給阿布寄了本書。是關於老城的攝影作品。攝影是林,文字是阿布。 看著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一起並排在書的封面上,阿布有些微妙的興奮。捧著書,翻過來又翻過去,細細地看,心裡充滿了類似母愛的溫暖感覺。 林離開後的第七個月,阿布忍不住給他打電話。是阿布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以前不是阿布不想打,而是不敢打。她害怕,怕無法掩飾自己水一樣波動的情感。她又知道,無法往前。 那天,她終是忍不住給他打了電話。 在電話裡,阿布很隨意地說起:「我昨天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林在那邊說:「什麼奇怪的夢?說來聽聽。」 阿布說:「我獨自去一個遙遠的地方旅遊,是海邊,海邊有座山。」 林:「能在夢裡旅遊,很好呀。」 阿布:「我一個人在海邊走,赤腳,風很大,吹起我的裙子,後來感覺有些涼,我便往岸上走,岸邊就是山。我赤腳爬山,是岩石,劃破了腳,血滴在灰色的石頭上,變成紅色的貝殼。到山頂時,發現山那邊是成片的桃花林,就如海一樣的桃花。」 林:「可以想像,那場景很美。」 阿布:「是的。很美,我似乎驚呆了,不單是為海一樣的桃花。」 林:「還為什麼?」 阿布在電話這邊停頓了好長時間。 林:「怎麼不說話?」 阿布吸了口氣,說:「還有你,你就站在桃花林裡,朝我揮手。」 林笑笑,說:「我竟然跑到你的夢裡去了?」 阿布又說:「我經常夢到你。」拿著話筒的手全都是汗。 林沒說話,裡邊是重重的喘氣聲。 阿布大腦缺氧。電話裡全是電流的聲音。 阿布又想起那個分手的夜晚。布衣巷,月光下,林的表情,他那溫柔優美的雙唇,希臘式的鼻樑,瘦弱修長的身體,微弓的後背,中分的灰白頭髮自然地蓋在耳朵上。深邃有神的眼睛讓人緊張卻又感覺格外的溫馨。 阿布:「喂?還在聽嗎?」 林:「我在聽。」 阿布:「為何不說話?」 林說:「我不敢說任何話……」 阿布一時無話,覺得喘不過氣來,全身緊張,開始發涼,腦子裡有了短暫的空白。 林:「我怕傷害你。」 阿布想問: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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