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題(81)_是花

八十一

　　夏陽攤牌了："他就是你心裡的那個人對吧？所以你要積極參與到這個項目來，對吧？"

　　我驚訝他是怎麼知道的，趕緊表明立場："你這麼說有失公正，我一直在努力，在他出現之前我不是一直在努力了嗎？"

　　"我們是在跟華鑒談項目，你為什麼總喜歡跟K·K糾纏不清？因為你想再續前緣！"

　　"如果您認定我能力不足，思想扭曲，你可以勒令我離開這個項目，有一點我要澄清，我還不至於為了私利損害公眾利益，迄今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在為你的利益服務！"我感到無地自容，"夏總，我還是不礙你的眼了，我會等待你對我下一步的分配。司機，請停車。"

　　車停在路邊，夏陽依舊沒有反應，我忽然很不合時宜地燦爛一笑，頭也不回地自己走掉。

　　下了車，我並不知道該往哪走，為了消失在夏陽的視線內，就近彎進一條小巷子裡。這只是一份忍受著別人的閒言碎語的工作而已，我早想離開，我是一個搞技術的人，一個寫字的人，像這樣朝九晚五賣弄交際的生活，真的適合我嗎？要走我絕對不會留戀什麼，但現在還不是走的時候，我想留下來，看程慕遠會不會買我的賬，這對我很重要。

　　走著走著，口有點渴，想買點水，才發現我的包包遺落在計程車上，我身無分文地走在無依無靠的城市大道裡，我開始是已經氣急敗壞。

　　驀然有人拉住我的手臂，夏陽已經站在我身後，眼神有些釋然："你走去哪裡了？東西都落到車上了，怎麼不乖乖等在原地呢？"

　　我愣愣地看著這位前來解救我的人，他喋喋不休地講述他的焦急，他先前的怒氣藏到哪兒了？為什麼居然讓我有一絲依賴感？我很快把這種想法撲滅，這個男人剛才還告誡我不要傷害他的利益。我感到滿腹委屈，頓時就堅持不住冷眼相對，叫道："我為什麼要等在原地，要是你沒有發現我的東西落在車上了呢？你脾氣那麼大，要是你不回來接我呢？"

　　夏陽說："我會回來，就算你什麼都沒有丟，我也會回來接你。"

　　我趁勢盛氣淩人："我的東西呢？"

　　夏陽說："我沒帶，我是來找你，又不是把東西送給你。"

　　我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無奈，索性不說話了。

　　見我不回話，夏陽又說："剛才我說話有點過分了，你要是生氣了，儘管糟蹋我，糟蹋完我了我們就去吃飯。"

　　我忘了夏陽的老闆身份，不識好歹地說："我累了，我先回酒店，你自己去吃吧。"

　　夏陽遷就道："好，那我們先回酒店。"

　　回到房間，我憤憤地把高跟鞋扔到一邊，腳早就腫了，要不是還得靠它支撐明天的展會，我會扔掉它。此刻我身心疲憊，只想洗澡睡覺，很江湖地想，幹完這一票，老娘就收山。

　　洗完澡出來，見到夏陽居然坐在我房間，我嚇了一跳，他解釋道："你沒關門。"

　　我心裡還有氣，淡淡道："有事嗎？"

　　夏陽討好似的問："你餓嗎？"

　　"不餓。"一個鬧脾氣的女人是不能對傷害自己的男人說真話的。

　　"你剛才在外面耗了這麼多體力，要是餓了，隨時可以叫餐，找我陪你吃更好了。"夏陽說完打開床邊的一個盒子，說道，"穿這個舒服點，過來試試。"

　　夏陽竟給我買了一雙平跟鞋！見到他的體貼，我的怨氣頓時消失了一半，沒志氣地說："哪弄的？"

　　夏陽笑了一下："附近商場買的，試試看。不合適我還趕得及拿去換。"

　　我緩緩走過去，想把鞋子穿上，可腳還是濕的，我不好意思擦腳，夏陽卻已經把我的腳拿在手中，用毛巾輕輕擦著。

　　我猛然把腳縮回來，夏陽抓著不放，朝我笑了笑："沒事。"

　　擦乾腳，夏陽幫我穿上鞋子，腳底的舒適感徹底讓我的心軟了下來，我是一個容易被眼前利益迷惑的人，別人一個溫柔的舉動就足以讓我舉手投降。我不敢抬頭看他的目光，很小聲地說："很合適。謝謝！"。

　　夏陽看著我說："那我先回去，你要是餓了隨時叫我。"

　　"唉……"我惴惴不安地問道，"我明天，是不是要退出這個項目？"

　　夏陽拐了一個彎："我們一起努力吧！"

　　次日早餐，在餐廳遇見K·K的人，周主管和他們寒暄，問起程慕遠，K·K的人說他還在房間，晚點再去展會。

　　我細細聽著他們的對話，感到有一道目光一直打在我身上，我循著感覺抬起頭，夏陽果然正在看我，他對我溫和地一笑，並不打算說話。

　　我又低下頭吃早餐，驟然聽見餐廳的火災警報鈴響了起來，酒店頓時慌亂起來，夏陽把我拉到身邊，護著我跟著人群往外走。

　　參展的單位基本都住在這家酒店，人很擁擠，我們花了好一段時間才走出餐廳，來到酒店前的空地上，混亂中，我聽見K·K的人說，程總還在房間！

　　我嚇住了，回頭看酒店，客人們正紛紛從酒店四處跑出來，就是不見程慕遠，我急了，撇開夏陽的手，沖到人群中尋找他。

　　人群之中仍找不到程慕遠，我打算沖回酒店去找他，我逆流而行，好不容易擠到門口，剛到酒店大門，看到程慕遠跑了出來，我一邊找一邊叫喚他的名字，他肯定聽到了，見到我，他愣住了。我見到他走了出來，也站住了。

　　隔了那麼一段距離，我們對視著，他目光迷離，仿佛對我的到來感到意外。

　　我急切問道："你沒事吧？"

　　程慕遠站在原地，愣愣看我，並未作答。夏陽已經追到了我身邊，一把將我攬住，吼道："小軟，你幹嗎跑回來？這裡多危險呐！"

　　K·K的人也找到了程慕遠，說道："程總，找到你太好了，你沒事吧？"

　　程慕遠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噢，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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