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題(61)_是花

六十一

　　我想起嫂嫂的種種好，眼睛有些潮濕："喜歡！很喜歡！"

　　哥哥撫了撫我的頭，說："我去陪桐桐的父親，你照顧媽媽，嗯？"

　　我說："嗯。"

　　老人們都垮了，媽媽哭著，夏伯父苦著臉，我心裡又是一陣酸楚，在場還有一個痛楚的人，嫂嫂的弟弟夏陽，他很少說話，一動不動地望著嫂嫂的遺像，深深地。

　　未來，誰都不敢想。突然想起王朔的一句話，青春可短暫了。這兩天我陷入一種惶恐當中，我害怕自己突然死去，我還未曾和誰兩情相悅過，我還不知道什麼叫愛。

　　一陣敲門聲把我的思緒打斷，我擦乾眼淚去開門，來人問我："認得我嗎？"

　　我點點頭："夏陽。"

　　夏陽說："我送你去機場吧，家裡人精神狀態不是那麼好。"

　　我受寵若驚，說："我自己去就好了。"

　　夏陽自顧幫我作了決定："我送你吧，閑得心裡發慌。"

　　一路上我們並不多話，他問我的學校，什麼時候畢業，我一一簡潔地回答，車內放著張學友的《還是覺得你最好》，側頭看見夏陽，他是悲傷，隱忍的，我的心莫名疼了起來。

　　參加葬禮回來，我開始考慮畢業後是否去深圳照顧哥哥。

　　我突然又想見蘇了，找了幾天，都找不到她，只好又撥唐輝電話，唐輝說不知道，此人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語氣十分決絕，但是他約我見面。

　　唐輝向來十分沉穩，說話做事從來都不會情緒化，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事態就有些嚴重了。當晚我應唐輝之約而來，其實是想當月老，幫他們重歸於好。

　　"吵架啦？"我拿起茶壺要給唐輝添茶，他一把拿過茶壺，自己效勞。

　　"有點分歧。"唐輝面無表情。

　　"有點分歧你就能把她氣走了？"我笑著，有些諷刺，還帶著一些自以為是的提點。

　　"有沒有想過，"唐輝神情認真地問我，"她是和別人私奔？"

　　看他認真的表情，我有些懷疑這話的真實性，男人要是戴綠帽，一定是他現在這類表情。但據我所知，蘇的身邊沒有出現其他帶攻擊性的男人，最重要的一點，蘇是因為這個男人，才找到"歸途"，單這一點，足以證明唐輝的獨一無二。

　　想到這兒，我恢復了信心："不會，蘇不會。"

　　唐輝靠在椅背上，睨視著我："你有多瞭解她？"

　　我說："至少在這一點上，我還是有些認識的，也敢幫你確定她對你的感情。"

　　"那就是你也被她騙了。"唐輝眼裡多了一些戾氣，他拿出一個牌子道，"這是那邊超市的儲物櫃，上面有號碼，裡面是她的東西，麻煩你轉交給她。"

　　我不悅，暗下臉來："閣下唱得是哪一出啊？"

　　"我成全她。"唐輝苦笑一聲，隨即恢復冷酷的聲音，"你要是見到她，請幫我告訴她，我成全她了！"

　　我把牌子扔還給他，說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相信蘇她很喜歡你，是不是有誤會？"

　　"沒有誤會，沒有。"唐輝看著這個儲物牌，略略發呆。

　　"如果她如你所說，真的……和別人在一起，"我說，"唐輝，你有沒有想過把她爭取回來？"

　　唐輝眼神有些縹緲，良久他垂下頭："這種事情，沒必要爭取。"

　　"你知道嗎，我喜歡的人，他不喜歡女人，但我還是為了他在努力。"

　　唐輝驚道："不喜歡女人？你是說，你喜歡的人他是……同性戀？"

　　唐輝的表情讓我不悅，可我還是耐心地點頭。

　　"知道嗎？冉冉她……"唐輝無力地躺在椅背上，痛苦地閉上眼睛，喃喃地說，"她和一個女人走了。"

　　一段時間之後，我終於在蘇的居所截到她，我直直盯著她，用我的沉默和憤怒向她逼問，蘇理了理衣服，想了很久才問出一句話："你喝點什麼？"

　　我看不慣她的冷靜，逼上前去質問她："為什麼？"

　　蘇淡淡又問："可樂好嗎？"

　　我近乎失控，叫道："為什麼？"

　　"我說不清楚。"蘇輕輕地回答我，語氣居然理直氣壯。

　　"你只是一時控制不住，對吧？"

　　"不是，"蘇答道，"我想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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