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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我既沮喪又憤怒,不想再探聽關於這些決定的任何原因,轉身就要走,蘇叫住我:"有一點你必須瞭解,如果你嫌棄我,我無話可說,但我沒有責任去成全你的希望。"

  "你說,"我轉過頭,"這是我的希望?"

  "是你的希望,不是我的。你也不要跟我談父母親戚,你想說的道理我都懂,道理是這樣,但不代表我要去遵守。誰都沒有責任去成全你們的道德標準,程慕遠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我無話可說。"我沒勇氣面對這劇變,走了出去。

  "你忘記程慕遠吧,這是忠告。"

  "不關你的事。"

  "放過程慕遠,也放過你自己,他為你的感情痛苦,你也為你的感情痛苦,他是不可能給你一個圓滿的希望的,你只會失望。"

  "你就是這樣對唐輝這麼說的?哼哼,你要他放過你?你需要他的時候,要求他愛你,你不需要他了,就要求他放過你?你也太輕視他對你的感情了,如果唐輝因此恨你,你是不是也能夠無動於衷?"

  蘇沒有答話,或許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有幾分堅定。我不曾明確地可憐過自己的處境,我從不後悔遇見程慕遠,但我覺得我可憐唐輝,我突然想起忘川多年前的話,他說程慕遠只是需要我的溫暖和諒解,而不是愛情,但蘇冉冉曾經對這個男人說過愛,如今卻也變卦了,我的夢當真碎了一地。

  親愛的人去了,或者變了,希望都幻滅了,一顆載滿牽掛卻無處釋放的心不知何處安放,我心已淒然。畢業後,我動身去深圳。

  離開武漢前,我又打開了蘇的博客,新的舊的都看過一遍,沒添任何情節。

  我還想去看看梁晨,但又覺得矯情,最重要的是,我還不能祝福她,見了也是毫無意義的。每當我走在這個校園裡,我常常能看見過去的我們,那時候我們都是單身,沒有愛情牽絆,說話做事都十分闊氣,歡樂聲灑滿所有的生活。

  我常站在研究生的操場上,我是在這裡正式認識程慕遠的。研究生公寓園不大,前幾年付國堯沒畢業,我常撞到他,我清楚他過去的底細,因此他見到我總愛繞道走,能繞到哪裡去呢?命運擅長讓你見不到所想的,見到所不想的,我們總有狹路相逢的時候。有時他身邊有一個溫順的小女生,在他走向我的那段短距離,看得出他絞盡腦汁要和我怎麼寒暄,他身邊的小女子大概以為付國堯和我之間有過不可告知於她的舊事,總愛輕蔑地看我,還帶著點佔有權的得意。可惜美好的東西有時難以長期有效,付國堯再不是綠協的那個熱血青年,不再是那個對女人情深款款的懷春少年,聽說他腦子裡想的都是美國綠卡,畢業前傍上了一個美國熟女,估計隨她漂洋過海去了。

  思聰發來郵件,上面附有她孩子的照片,照片備註著:"俺,中外合作碩果。"思聰說她從來沒有那麼熱愛祖國,她後悔沒有多看看校園的風景。

  我現在依然承認這個校園如斯破舊,可是拍下的回憶卻有一大疊,和思聰用QQ傳了一個小時才把照片傳完。

  告別了裴老師和容慧學姐,我麻木地接收安檢,友善的與所有人點頭稱謝。這個城市並不流行這種禮節,在這裡生活了六年多,我依然倔強地保留著從外省帶來的自己。

  "慕遠,你說得對,我們太像了。我們都是任性的孩子,猛烈、自私,讓眼淚和誤會盤踞了我們之間的大半個過程。

  所以我們要原諒自己,還要原諒彼此。讓這日子,依然是晴空萬里,在不同的天空,看見彼此的真心。

  我離開我們相識的城市,離開你紀念他的城市,我明白有些事情我始終不能幫你做,有些事情,始終我是做不到。

  也許,某個你懷念我的日子,你也想來看看我所居住的,這一座南方城市。在夜夜笙歌之外的角落裡,我依然如故。"

  從天空上看,這個城市的燈光延綿了很久。深圳,像一張塗上矜貴胭脂的美麗面孔,看著閃耀的燈光,我亟亟沖進了這張多姿多彩的綢緞當中。

  嫂嫂去世後,哥哥的世界又陷入了陳冗的狀態,常常思於沉默,日子對他而言,只剩下一成不變的工作。

  我們都不是生活的寵兒,逼仄的處境激發了我迅速恢復面對生活的勇氣。我進了嫂嫂家的公司,夏園集團,在通信研發部當工程師。

  假日無事可幹,瘋狂練習煲湯,一段時間後,哥哥誇我的煲湯技術有長進,母親擔心哥哥的情緒,開始常常往深圳跑,但她最近認識了一個退休教授,兩人珍惜時間談天說地,很少再來。時間過得並不快,但生活漸漸穩定下來,哥哥的心境也逐漸平穩,開始有意無意地提起某個公司的俊傑,心情紊亂的時候我也會聽聽。

  慕遠,他們都說我該找個人了,可怕的是,我也隱隱覺得應當如此。可你那邊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呢?你還會不會在有朝一日,重新需要我?

  這晚,我實在悶得慌,出門散心,遇到大學時的班長,不幸他恰好失戀了,我的出現對他無疑是親人送水,他激動萬分地擁住我,我一把推開他,看見他一臉悲戚。

  失戀嗎?這似乎十分平常,隨時可見,比我們他鄉重逢的機會大太多,他已經講了兩個小時,看來還打算繼續喋喋不休下去。我無法認真聽他的遭遇,我認為,在這種重逢時刻我們應該敘舊,回憶起大學時候的種種荒唐事,歡喜成了太太和媽媽,櫟衷還在北京,在這個城市裡,我太需要有人與我一起肯定青春了。

  我故意明顯地看了幾次表,班長渾然不覺,滔滔不絕地哭訴著。誰也沒有幸福著,誰都無能為力去為別人分擔悲傷,此時此刻,我認為愛情離間了我們的關係。

  我甚至不認識他的物件,可此時我若不詆毀她,我一定是喪盡天良,我只能說:"她配不上你。"我真怕他學櫟衷,頓時回我一句"愛情沒有配不配,只有愛不愛",千萬別這樣,因為我真的沒有多少可供安慰使用的詞彙。

  "那我這麼好,她為什麼選了別人?"班長猛地握拳,狠狠地盯著我,"她以前那個男朋友有什麼好!"

  我說:"其實人類進化到現在,也沒有很好地貫徹優勝劣汰的法則,不過這沒有什麼不好,要是你好她就選你,那你完全就不用選她了,事實上,與你相配的根本不是她!"

  班長問道:"那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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