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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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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蒂說:"我可沒有那麼超塵脫俗,要說那個人,我感到憎恨,如果一個男人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著你為他受傷卻不做任何改變,那你一輩子都不用指望這個人能給你幸福,你對他千般好,他非但沒有珍惜你,卻拋棄了你,這樣的人,哼,根本不值得原諒。但我不會讓這種恨影響我,只要你能時時刻刻把握其他的幸福,你就不會痛。" 我說:"我只是覺得,如果不能原諒一個人就不能解脫,就好像你還愛著一個人就沒有辦法喜歡其他的人,所以,要等到舊事一切沉澱,才有資格重新開始。" 櫟衷在旁笑我幼稚:"那你得等到老咯。" 我說:"我也覺得等得好累,所以我最近的夢想是去當戰地記者,轟的一聲就戰死沙場,死無全屍,然後國家就大張旗鼓地宣傳我,讓他看看我的遺像,呵呵,你說他會不會有一點點難過呢?" 要在以前,櫟衷一定恨鐵不成鋼,對我破口大駡,但她現在對我這種怪異的自虐方式十分理解,司空離開之後,她的生活比我還不堪,我只是沉痛,她是自踐,雖然方式不一,我倆同在自虐中,找到了一種排遣失意的快感。但其實,一個人被愛人辜負後,一蹶不振或者殺遍江湖,都是在為了驗證自己的愛到底有多深,早已經和這個愛人本身關係不大。 裘蒂反問我:"你說呢?" 我也不敢篤定:"總會有點難過吧?" "我覺得你的病還沒有好。"裘蒂嚴肅起來,一個人憐憫一個人是有限度的,她眼裡沒有一點憐憫,"允許你悲傷,但不允許你一世悲傷。" 我說:"我早就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只是希望能望見他的幸福。" 櫟衷說:"這說明你不愛他了,如果是不愛程慕遠--那得恭喜你。" 我說:"這樣判定太武斷了,佔有不是愛意的唯一結果。" 櫟衷瞟了我一眼,又喝了一杯酒:"你這是自欺欺人。" 我勸道:"別喝了,一會兒得醉了。" 櫟衷奪回杯子,又貪了一杯:"如果你愛一個人卻不想和他在一起,就不是愛了,至少這種愛是不健全的--就像一個人有腳卻不想走路,那他等於殘廢。"不想這種殘廢的愛很快就發生在櫟衷身上,後來,她站在遠離心上人的城市內,望著自己不隨心動的雙腿,終於體會到,這種避讓不能用不健全的愛來定論,只是,人生有很多無奈,還有很多怯懦。 歡喜的愛情修成成果,她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如願將青春的愛情帶到未來的幸運兒,愛對一個人,這多麼重要!我早已習慣了與失落對峙,櫟衷則還沉浸在司空的痛裡,她在憂愁和偏激的慫恿下酗酒,我示意裘蒂把酒全部撤走,痛道:"你喝酒幹嗎呢?" 櫟衷醉眼惺忪地看著我,借著酒氣,有些悲傷,見我嚴肅的樣子,忽而一笑:"軟軟,我終於知道歡喜為什麼比我們幸福了。" 我問:"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有人幸福,我們卻不幸。 櫟衷說:"我們誤解她了,她不是功利,不是肯放棄自己的才華,其實她最簡單、最理智,做個安分的唯物主義者,懂得去把握實在的東西,然後獲得幸福。歡喜做得對,太對了!我要敬最聰明的歡喜,我要敬這段愛情勝果!" 我奪下她的酒杯,讓裘蒂拿遠,莫忘川走過來,看見櫟衷的醉態,眉頭緊皺,他有些想離開,終究於心不忍,還是乖乖坐在櫟衷旁邊,無助地看著我,我擺擺手,同樣不知所措。 莫忘川說:"看你這副德行,我要是幫你拍下來,他看了得後怕。" 櫟衷醉意正濃,茫然思考了一會兒,說:"好啊,你拍下來,寄給他看。" 莫忘川急了:"別再折磨自己了,求你了姑奶奶!那個人有什麼好,他根本配不起你,站在你身邊都顯得卑微,更沒有資格讓你那麼傷心。" "那誰才配得起我?要像我爸媽說的那樣,身在權貴、貌比潘安嗎?愛情沒有配不配,只有愛不愛!" 莫忘川被惹到了,冷聲問道:"他愛你嗎?" 我忙要勸和,櫟衷一把撥開我的手,叫道:"他不愛!我也一樣,不但不愛,我還恨他!" 我制止櫟衷,說道:"別嚷了,今天歡喜結婚呢!" 人若是恨舊情人,經常是因為心中的愛尚存一息,越是憤恨,就越沉淪。你若真想拯救自己,又想給對方一擊,便是要先他找到更顯赫的幸福,微笑著向他表述你的幸福,仿佛你們不曾愛過一樣,以此來賺他在午夜的低回一歎。 相反,自我傷害對於挽回感情頹勢,只適用于情深意重的戀人之間,但絕對不是愛情較量當中的制勝武器。我千方百計地勸著櫟衷回歸正常的生存狀態,自己何嘗不是同樣也在作踐自己,即使程慕遠看不到,我仍喜歡觀看日漸暗淡的自己,想像某一天,程慕遠回來看到我為他痛不欲生的慘狀,痛心疾首地看著我,而我,驕傲地看著程慕遠滿心愧疚的樣子,然後呢?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想這麼做。 而當我多年以後與程慕遠重逢,我並沒有和他提起過這段歲月的隻言片語,到了那個時候,我發現,這些年來的自殘,原來毫無意義--我拿不到好處,他也根本不心疼。 如果姐妹群仍維持原狀,我甘於安於現狀,歡喜結婚後,我漸漸感到內心有了恐慌和急迫,這種情緒愈演愈烈--我怕自己落後,急於擺脫這種無所憑依的生活,這種焦灼讓我在很多事情上,搖擺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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