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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方向所指,正是我尋遍碧落黃泉的良人,程慕遠。

  眼神已是狹路相逢,誰都無處可逃。

  程慕遠放緩了步子,怔怔望著我,阿邕忙走過來,笑道:"阮軟,好久不見。"

  我盯著程慕遠,恨恨說道:"是好久不見。"

  找了他這麼久,今天見他,才知道心裡裝著恨意。曾經那麼好的兩個人,我離開是因為迫不得已,但是他呢,那些曾經的歲月,他怎能完全說放就放?沒有任何交代,甚至沒有任何解釋。我更恨我們不能兩情相悅,恨我們的感情都被他人鉗制。

  程慕遠還是沒說話,我又問道:"最近去了哪兒?"

  程慕遠輕描淡寫:"我有點事離開了。"

  "什麼事?"

  "私事。"程慕遠含糊其辭,繼而指了指我手上的設計,問,"今天答辯嗎?"

  "對。都快畢業了,想來我們已經認識好幾年了。"我試圖暗示著程慕遠的回憶。

  程慕遠不領情,只道:"好好加油!快去吧,不要遲到了。"

  我含沙射影:"我是不是已經遲到了?還遲到了好多年?"

  程慕遠閉上眼睛歎息一聲,他聽懂了話中之意,但他說:"都是註定的,沒有先來後到。快去吧,別遲到了。"

  "有些東西是可以改變的!"我心中的戰火迅速燃起,"只要我們想要改變。就像一個人要變得聰明,變得快樂,那他首先要經過決心和努力,只要我們想,我們都能變成一位智者和樂活者。"

  "生活不是理想主義,有些東西不是我們所能主宰的。而且,就算你說的是可實現的--可惜我們的堅持不同。"程慕遠抬起頭,深深看我一眼,"不管怎麼說,加油!我先走了。"

  程慕遠當真拉著阿邕往前走,我想追上去,思聰拉住我,提醒道:"阮軟,真要遲到了。"

  我看著程慕遠逐漸遠去的背影,只能轉過身走向自己應該去的地方,我最難過的是,竟沒有將心中夜以繼日呼喚的名字,叫出聲。

  肖棟的婚禮沒有家長,主婚人是班長。沒有婚紗,新娘子頭戴紅花。沒有鑽石,誓言很真實。對肖棟和楊序琳而言,這是人生最隆重的時刻,我們則不,我們開始挑剔起菜式,男生們見了嬌羞的新娘,嫉妒,立志灌醉肖棟;女生們見了簡陋的婚禮,淒涼,私下發誓絕不賤賣自己。

  鬧洞房的伎倆全是從文學影視作品中借鑒來的,肖棟這傢伙,根本就沒想要咬那只吊著的美人果,他把蘋果撇開,直接和楊序琳當眾親熱,一心想著把我們都噁心走,好讓他今晚能奮鬥春宵。大夥鬧了一會兒,肖棟不勝酒力,竟真的醉得不省人事,是由眾人抬回訂好的房間,灌酒的幾個男同學沒敢多看楊序琳一眼,放下一動不動的肖棟,匆匆告別。就這樣,人生最重大的時刻,在衝動的驅使下,潦草地,尷尬地完成了。

  多年之後回想起來,這場倉促的婚姻給予我們的警示作用,事關信念的堅守和迷失,事關我們對於青春錯事的懺悔。

  青春和深情不是衝動的藉口,衝動和不顧一切不是愛情的催熟劑,天長地久不是天造地設,需要我們在懂得之後,漸漸找到,找到幸福的路徑,以及通往幸福的能力。

  婚禮結束後,我來到了程慕遠的宿舍,並不見他,阿邕也不在,我剛想奔到程慕遠的住所,程慕遠的舍友葛世軍可憐我,叫住我:"阮軟,程慕遠已經走了。"

  "他又回來了,我今天看到他了!"我自以為和程慕遠還很熟,說起他的行蹤,語氣依舊自信滿滿。

  葛世軍說:"噢,是啊,他剛剛又走了。"

  我問:"走去了哪兒?"

  葛世軍說:"阿邕送他去機場,回上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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