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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如果我會,就算有程慕遠,我也會移情別戀。算了,不要再圍繞這個話題反反復複地說了。"這些話題予我痛苦萬丈,況且我今天來這裡,另有目的。

  "同樣的道理,如果小遠要留在你身邊,就算有我也阻止不了他。"愛情的定義不過如此,不僅僅用於我對於程慕遠,李由藝用我的思維方式來引導我離開程慕遠,"你想過沒有,就算有一天他迫於社會壓力,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像你所願望的一樣,成家立業,生兒育女。不過,那個女人會幸福嗎?小遠幸福嗎?即使沒有我的介入,你難道感覺不出,他沒有辦法成為你真正意義上的丈夫嗎?"

  李由藝慢條斯理地分析,我憎惡他的運籌帷幄,我憎恨自己毫無論據去反駁他。真正意義的夫妻,僅僅有愛情是不夠的嗎?男女之事如此重要嗎?除了姐妹們無意的玩笑,沒有人和我提及和討論過男女之事,可對我而言,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就可以了,這一點我是堅持的:"你所說的,那些男女之事,我根本沒有在乎過。"

  李由藝說:"只有男女之事那麼簡單嗎?你每天活在他是否愛你的猜疑中,他不在的時候,你敢說你不擔心他和別的男人廝守在一起?"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那個人就是李大哥你!"我扔出一聲冷哼,辯道,"我現在諒解他為什麼總忘不了你,因為你常常出現在我們之間,用各種各樣的舉止來困擾他!"

  "我出現是因為你,我想見到你!我不想你變成一個不幸的人!"

  "我一點也不在乎,無論你的初衷是什麼,你打斷了我們預定的生活,我只會記仇。"我掩面而泣,過了一會兒,我振作起來問道,"上次你說,只要我離開慕遠,你就會同時離開他,現在還有效嗎?"

  李由藝深深地看著我這般堅毅地神情,眼睛有些濕潤。他猶豫什麼呢,這不就是他千方百計所要達到的結果嗎?他以這樣的條件作為籌碼,誘惑我主動走近,也親手將我們三個人推向了無可挽回的境地。

  李由藝說:"有效。"

  "你說話算數。"我走進屋內,關上門,滿臉鄙夷地笑著,開始解扣子,李由藝怒得青筋暴起,他快步走過來,攏上我的衣領,抱緊我,身體劇烈顫抖著,似乎是生氣,似乎是忍耐。

  我閉上眼睛,即便是犧牲,也不甘在敵人面前哭出來。

  但是,過了一會兒,李由藝推開我,把我的扣子扣好,說道:"我不是你想的這樣,我不再招惹他就是了,不需要你作為條件。你知道嗎?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很卑鄙。"

  我冷笑一聲:"我們三個都卑鄙。"

  栩栩如生的愛情突然變成了戰址的廢墟,最終以我的妥協收場,程慕遠再也沒來找我。

  我又開始了長時間的癱睡,醒來亦如夢中一般恍惚。歡喜和櫟衷都沒有詢問我關於程慕遠的事情,沒提起梁晨。有幾次,我想問梁晨的消息,但就是開不了口。

  現在回憶起來,大學時光的尾端如同行屍走肉,沒有方向,沒有理想,不知道該怎麼改變生活。

  我常趴在窗臺,等待見到程慕遠,等待他回頭,窗外路人接踵,卻,過盡千帆皆不是。

  其實,無論你在等待什麼,你同時也在等待未來的命運,也許它將和過去一樣蒼白,但你得活著去迎接它。那時我意識到應該做點什麼,但我想不到具體的東西,這種迷茫加深了我的痛楚。

  不久,我接到研究生的入學通知書。馬上畢業了,程慕遠即將離開這座城市,我要繼續留守。這個城市,是我愛情的地址。但是,它是程慕遠對李由藝的愛情地址,於他心裡,與我無關。我失去了一切張望的力量,無力地迎接隨之而來的,和他與日俱增的隔閡。

  日子依然,歡喜和櫟衷常常看著日漸沉默的我,嘮叨不斷。我躲在自己的記憶裡,跟著這個世界一起流逝,等待大學生涯過去,等待一切在我面前成為過去。

  過去之後,就是未來。

  未來。

  有沒有人能夠獨立保留兩個人的回憶?我們會怎樣活下去?

  第八章 · 君已陌路

  我發現一個可怕的局面正橫亙在我們之間,我們已經無法正視彼此的溝通,我太想證明過去的美好,他急於擺脫。

  我們向來鄙視歡喜對張井然的深情,她的深情近乎諂媚。自從遇到張井然,她自行消滅了自己的鋒銳,一心盼望成為張井然的藤,一世癡纏。

  張井然到一千五公司實習後,據說被一位老闆的小親戚看上了,歡喜覺得愛情受到了嚴重威脅,請櫟衷幫忙,看能不能讓張井然從政。

  櫟衷並不喜歡張井然,但為了維護歡喜同志的幸福,便出手了,她建議張井然去報考深圳市公務員,只要考上線,她自有辦法成全他的夢想。

  在這個畢業的季節,惆悵瘋長著,楊二壞也無法置身事外,變得多愁善感。半年多前,他又結束了一段戀情,這半年來他一直為此隱隱作痛,在這個蒼涼的環境下,他對我說起了這件事,他儼然成了一名詩人,詩意,柔軟,光亮。

  這是之前我沒有看到的楊二壞,我們之間總是缺乏瞭解,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各自悲歡,各自抒懷,想起這我並不樂觀,但這也許才是我們最好的相處方式。

  到最後,我終於在他的憂鬱中看到他的內心的真心。真心誰都有,區別在於載體不同,掩飾程度不同。我不懂內情,只能勸他勇敢,勇敢去挽回,我怕他錯過一次,卻要用一生來懺悔。

  我只能聆聽和鼓勵,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用處。也許只有這樣的一次機會,他對我說著他的心裡的話,我知道,這些話他以後不會再說,他總是比我堅強,他更知道時間和機遇能改變什麼,埋沒什麼。

  沒人陪的時候,我會找莫忘川,看著他給我買雪糕的背影,豔陽下,滋生出許多捨不得,人世間最無奈的事情,一是無能為力,一是無法捨棄,在這一年,這些悲傷全被我遇上了。這個校園裡到處躥動著某種難舍的表情,但這在莫忘川的臉上,絕無半點透露,他向來如此,把一切的事情都往簡單的方向去解決,對任何東西都不存有偏執,好像人生不需要別的來點綴,他的行李只有自己。

  莫忘川把雪糕遞給我:"你最近氣色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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