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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你不可以,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你從來沒有主動握我的手,你抓疼我了。"程慕遠掙開我,背過身子,望著遠處,說,"我也不可以。我終於等到他回心轉意,他說我們還要在一起。"

  我跟上前去,緊緊地抱住程慕遠,我似乎用盡了一生的力量來抱住他,抱住浩浩洪流中唯一能夠拯救我的枝幹。如果只是常規意義地捉姦在床,我會甩一個耳光,然後走掉。可這並不是,它超越了我對慕遠所謂的愛情的承受能力,我忘不了,我忘不了那兩雙複雜的眼睛,永遠的,我所有的驕傲,以及我對愛情懷有的飽滿的信任,在那一刻,土崩瓦解,可我還捨不得離開,我還想著從灰燼中重新站立起來,充滿力量地待他。

  我倚在他背上,哭了:"慕遠,你讓我們幸福吧,你只要努力一點點就可以了,剩下的都由我來努力。我會處處對你好,我會讓你開開心心……"

  程慕遠始終看著遠方,良久才說:"抱歉。你現在看到了,我的生活對於你,多麼的不堪,我沒辦法再逃避內心的渴望,也沒辦法再面對你。"

  我恍惚地堅持我的意向:"我拒絕相信這一切!沒事的,我們都回去睡一覺,醒來一切都沒事了。"

  "你不要總是逼我,我自己要是想改變的話,我會變的。"

  "你這麼說,難道從來沒有想過要改變自己?"

  "沒有。"

  沒有?那麼我們這段感情是什麼,我想大聲質問他,質問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我問不出來,我沒有辦法去面對著血淋淋的內幕。

  我陷入了昏睡的狀態,聽不到現實的聲音,看不到真實的景象,越睡越累。連續幾天,程慕遠沒有再找過我,我的死活似乎與他毫不相干。

  我落下這個習慣,悲傷時沉沒在自己的昏睡中,我想睡到時光的眉黛都老去,但老去的,是我們的時光。不過,我總得醒過來,有些事,我始終要面對和解決。

  門開了,李由藝氣定神閑地坐下來,眼神曖昧地看著我,等待我開出條件。

  我愣在門口,突然奇怪自己是怎麼到了這裡,我低著頭,不想見他。良久我問:"你說過你--喜歡我?"

  "是。"李由藝道,"進來再說。"

  "他說--你要和他--"這真是難以啟齒,我從來沒想過要為了我愛的人,處心積慮要拆散他和另外一個人,這不在我的尊嚴允許範圍內,更讓我感到人生淒涼的是,我正在和一個男人搶一個男人,從一個揚言喜歡我的男人手中,搶回一個我喜歡的男人。我說不下去。

  "是假的。"李由藝直接回答了我的問題,遞來一杯水,"我是不想你和他在一起。"

  "你為了拆散我們?"我憤怒地吼著,但這是證明程慕遠依舊是一相情願的答案,多少讓我放鬆了些。

  "是。"李由藝直言不諱,"那天他跑來對我說要和你在一起,我嫉妒他,我可憐你!我比他更能給你幸福,我對你是感情,他對你只是依賴,你還看不出來,他對你好是另一種形式的利用。"

  我輕蔑地說:"你說感情,我沒聽錯吧?我覺得你是扼殺我感情的劊子手,你的所作所為無異于一個強盜摧毀了我的一切,然後還妄圖跟我談情說愛一樣諷刺,而你,居然在這裡和我說--感情,你不覺得自己可恥嗎?"

  李由藝說:"那你呢?你今天站在這裡,阻止我和程慕遠在一起,只是為了報復他?還是你以為,他對你真的有感情?"

  在這場辯論中,我沒有任何勝算,我來找李由藝談判,已經決定了一敗塗地的局面。我喃喃道:"你為什麼不能只喜歡女人?"

  李由藝頓時陷入回憶,語氣變得幽遠:"我喜歡過女人,最後她死了。"

  我根本不想聽:"我根本不關心你的經歷,你既然不喜歡程慕遠,為什麼還綁著他?"

  "我喜歡的男人也死了。"李由藝喃喃說著。

  "我說我不關心你那骯髒的事情!你毀了我們的幸福,我們本來可以幸福地生活,但你摧毀了一切!你這麼骯髒,難怪失去了他們。"

  李由藝怒道:"我就是骯髒,可是程慕遠要我不要你!我現在去找他做些骯髒的事情。"

  李由藝說走就走,我迅速擋在他前面,不讓他出門,他用力推開我,我循著這股推力,頭撞到書桌角,顧不上疼痛,又跑到李由藝前面擋住他的去路,兩個人又掙扎了一番,我筋疲力盡,只能死死抱住李由藝的腿,淚眼婆娑地哀求:"你別去找他,也別給他打電話。我聽你傾訴,你怎麼對我都可以,就是不要找他。"

  李由藝忽而說道:"你大概真的很喜歡小遠。"

  "如果不是你從中作梗,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所以你認為我有罪?"

  "是我不夠好,沒讓他喜歡上我。"

  "你到現在都不明白,你再好,他也沒辦法喜歡你。他天生如此,就像你天生愛男人,一個女人再好,你也不會愛她。我這樣說你懂嗎?你先想清楚,自己要不要繼續對他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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