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題(41)_是花

四十一

　　許多幅在此發生的片斷錯綜張貼在這道紅牆上，平凡的時間，不同的故事心情，我自顧猜著當時的場景，竟然看到中間留有李由藝和一名女子的合照，不是上次見到的那位"女朋友"，我笑想，這個李由藝真是個多情胚子，看來上次對我的表白也只是一次逢場作戲！

　　驀然間，我發現李由藝手上握著的手機，和程慕遠丟失的一模一樣！

　　我頓覺天旋地轉，為什麼它和程慕遠最寶貴的東西一樣？為什麼程慕遠和李由藝關係彆扭？為什麼我置身其中卻一無所知？

　　我匆匆跑到程慕遠的家，空無一人。

　　有一個聲音不停唆使我來到李由藝家。

　　李由藝家門未掩，一個男人在房間冷笑："你以前對我的誓言呢？不是說願意為我與世俗抗爭嗎？現在看看你這個騙子！騙了我的感情，騙了我的信任！"

　　一個男人聲音哽咽："你怎麼可以這麼理直氣壯地控訴我，是你放棄我了不是嗎？"

　　程慕遠！

　　我亟亟推門而入，循著聲響來到了房間門口，看見床上纏綿的兩人。

　　不可能，這不可能！

　　李由藝看到我，愣了一下，隨即推開程慕遠，我們三人尷尬地對峙著。

　　我終於看到潛伏在我們內部的真相，那兩張熟悉的面孔，因著我眼眶內的淚水，形同殘骸。那個男人的真正身份呈現在我的視覺內，他一直是我通往慕遠內心的一個阻礙，可笑的是，我給了他過分的仰慕和信任，在這一刻的前一秒鐘，我還寄望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李由藝，一個在我之前已經深深霸佔了程慕遠的內心的人，這個名字刻在程慕遠對於愛情的所有印象內。他是程慕遠的愛情定義，是程慕遠的生活轉機，是程慕遠內心熱切盼望抵達的視線終點，他的一切，似乎都是我的厄運，使得我整個的青春和愛情搖搖欲墜。很多年之後，我仍然沒有辦法將他和恩惠聯繫起來，除了因為他破壞了我和程慕遠，還有一個原因，我把持著他最真實的愛戀，以及他最卑微的容忍姿態。怨恨和驕傲交雜在一起，註定了我對李由藝的抗拒，我睨視著他，警惕地，動用了我所有的戰械。

　　程慕遠像闖禍被揭的孩子，同樣愣愣地看著我。眼前這張是我時時想著的面容，我每次想起他，總在心裡堅定地說，慕遠，讓我給你幸福吧！我與這張臉對視，才流下淚來。沒有什麼能打垮我，親愛的，除非你的臉從寵溺變成警惕，除非你的心從溫熱變成謊言，就像此刻。

　　我承受不住這樣的事實，踉踉蹌蹌地轉身走向門外，走到門口，又覺得不能把程慕遠丟下，折回他跟前，用盡全部的愛說："慕遠，我們回家！"

　　程慕遠看看我，又看看李由藝，沒有回答。

　　我把程慕遠的上衣撿起來，遞到他面前："我們回去好嗎？"

　　程慕遠說："你先走吧。"

　　我急了："我們一起回去！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裡。"

　　程慕遠聲音冷下來："你先回去。"

　　我還在堅持："我們一起回去！"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該做什麼。

　　程慕遠不耐煩道："你別這樣，真的別這樣！"

　　看在一旁的李由藝站起身，穿上上衣，插嘴道："你先送她回去吧。"

　　我打斷他："你閉嘴！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關你什麼事？"

　　"阮軟，你幹嗎！"程慕遠喝止我，又低聲說，"他終於願意回到我身邊，我……"

　　我循著程慕遠的目光盯看李由藝，李由藝突然被我嚇得別過臉，我扳過程慕遠的肩膀，問道："他騙你，他在誘惑你犯錯，聽我說，那不是你的生活。"

　　程慕遠說："你知道，我一直在等這一刻。"如果我沒有看錯，程慕遠此刻的眼神比我之前所見到的都真誠，我害怕這眼神，又深情又固執。

　　我反駁道："不對！你不能這樣的！"

　　程慕遠想說點什麼和我爭論，李由藝勸止道："你先帶她回家，快點！"

　　李由藝輕輕一句話，程慕遠就順從了，他才是程慕遠的行動主導。程慕遠無心無力，帶我離開現場，我們無比狼狽，程慕遠悶悶走在前面，我哭著緊跟，真相擺在我們之間。

　　走得離李由藝家遠一些了，我說："我真的不信，可我早該想到……那個人就是他。"

　　程慕遠道："我覺得我們今天不適合談這件事情。"

　　"好。我們不談，我們就當今晚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我握著程慕遠的手，他的手沒有溫度，也沒有任何力度。

　　"不可能的。"程慕遠聲音很低，"我們怎麼能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你可以嗎？"

　　"我可以！"我幾乎是在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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