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星知道(22)_張文

二十二

　　小星悄悄問可樂：「哄得不錯啊，下了大功夫吧？」

　　可樂笑笑：「哪裡，只說了一句，她就再也不讓我提格非了，還警告我以後別把格非和唐寧往一起撮合。」

　　小星忙問：「你說什麼？」

　　可樂壞笑著：「我就說格非他，早就不是處男了。」

　　小星哈哈笑起來，大家問她，她也笑得答不出話。

　　吃完飯，一行人整理好就上山來。這天正是白石洞的廟會。白石洞名之曰「洞」，可它其實是座山。相傳古時山上有泉水汩汩不斷，養育了山下幾代人，故稱作長壽水。世世代代的人們經歷了無數的戰亂流離，都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長久。於是，在這座有長壽水的山上，建起了寺院，築起了廟宇，做起了平安長壽的夢。這夢迤儷千年，一直延續至今。

　　大家沿著蜿蜒的石階而上。夾道的古樹高大、蔥郁，還帶著那麼一種靜肅，一種滄桑。登山的人們摩肩接踵，但在這種氛圍裡，大都面帶虔敬，少有喧嘩。他們本來嘻嘻哈哈，一路走一路鬧，但一到這裡，也安靜了。

　　山頂上廟宇裡供奉的神以慈悲著稱。小星走進去的時候變得小心翼翼。可樂注意到了，問小星：「怎麼了？」

　　小星神情嚴肅：「雖然我不是信徒，可我也希望虔誠拜倒時，那高高在上的神能實現我心中所想。」

　　可樂問：「你要求的是什麼？」

　　小星不假思索地說：「永遠。親情的永遠，愛情的永遠，還有其他一切說不清的感情——比如你和我之間的，永遠。」

　　「哪裡會有什麼永遠，」可樂笑著說，「時間有沖淡一切的力量，一切最終都會灰飛煙滅。」

　　「有的，一定會有永遠，就像白石洞，就那麼千萬年地寵辱不驚。」

　　「可是這個世界上，也許只有大山才配叫做永遠。人如果也想要永遠，大概要經過幾世的輪回呢。」

　　小星說：「我不怕，只要我不喝那碗湯，我便永遠都記得。」

　　山上景色尚好。大家多玩了一會兒，下山時已是傍晚了。他們沒走來時的路，因為小星說山后的路看起來風光更好。

　　一路上果然花紅柳綠，不似來時路上的景色那麼沉重，而且幾乎沒有別的遊人，十分幽靜。大約下到一半，突然有個大的轉彎，轉過去，隱約可見飛簷翹角，梁彩明豔。

　　莫莫奇怪地說：「咦，遊覽路線上沒有這個景點啊。」

　　小星說：「正好去看看。」

　　越走越近，一座紅色的廟宇出現在大家面前。裡面燃起的香火煙霧濃重，顯得神秘、飄渺，疑為仙境。

　　丸子停下腳步：「神秘兮兮的，別進去了。」

　　小星不滿：「都到了，為什麼不進去？」

　　可樂說：「好了，想去的人快去，不想去的人在這裡等。」

　　小星向前跨一步：「誰跟我去？」

　　只有澄生和美拉站了出來。小星一手拉一個，回頭向其他人扮個鬼臉：「膽小鬼！」

　　三個人緩步跨進大殿，抬頭瞻仰端坐中間的神仙，出乎意料，他竟然面目猙獰。澄生和美拉幾乎同時說：「好醜。」卻見小星神色惶恐，走到近前，如信徒般雙手合十，舉過頭頂，虔誠地跪在這尊神的腳下，以額著地，深深地行著禮。這時，遠處那口被人們認為有靈氣的巨大古鐘驀然響起，餘音在山谷中盤旋回蕩，久久不息。

　　美拉彎下身子去拉小星，說：「小星，咱們回去吧，我覺得這裡的氣氛很古怪。」

　　小星站起身來，轉身正要走時，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姑娘，姑娘。」聲音蒼老，卻有直指人心的力量。小星轉頭去看，是一個老和尚。他衣衫破舊，臉上溝壑縱橫，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透出豁然與洞悉的光芒。

　　小星走過去：「師傅，是在叫我嗎？」

　　老和尚微微點頭：「姑娘，算一卦可好？」

　　澄生攔在前面：「不用了，我們不信的。」

　　老和尚不理，目光只停留在小星的臉上。

　　小星推開澄生：「我信的。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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