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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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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橘梗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容青夏?!」 「嘿,我說呢,好歹我容青夏也是文揚高中的校草一隻,三年來一直為了提高班級女生的審美水準而努力保持完美出勤記錄,你怎麼能不記得我啊?」他抹了抹滲出來的血,又齜牙笑,沖著安陽純淵努了努嘴,「你男朋友?」 橘梗這才記得安陽純淵還在身邊,一張臉猛得炸紅了說:「亂說什麼呢,我同學。」 安陽純淵抄著口袋也不插話,容青夏倒也很識趣,沖他點點頭,又對橘梗說:「怎麼有老同學剛見面就吃拳頭的,真衰啊,我還是快走吧,剛才把一隻小白兔丟路邊了。」 「啊,你真是,肯定會跑丟的吧?」橘梗比他還著急。 「哈哈,你怎麼跟以前一樣傻啊你,容少爺走了,後會有期。」 橘梗只能哭笑不得看著他離開,滿腦子都是這個人怎麼一點都沒變啊。也顧不上想過去的事,安陽純淵幫她推過手推車,看她面色還是不自然的白,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想拒絕來著,張了張嘴,終究是捨不得錯過和他相處的機會。 「4」 上次見他來店子的時候並沒有戴眼鏡,因為見過他狹長漆黑的眼,所以隔著鏡片總覺得硬生生多出一些距離感。幸好他不像黎空那麼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勢,臉上偶爾也會有溫柔的表情,她覺得親切,於是話也多了。 「好巧啊,剛才那個是我的高中同桌,兩年多沒見了,沒想到他也來S城了。」橘梗像一個孩子做錯事的家長不停地道歉,「哎,那傢伙惡劣慣了,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這也不是你的錯。」安陽純淵聽出她弦外之音,也隨意地找著話題,「剛才聽那個人說文揚高中,是不是F城的文揚高中?」 「嗯,是啊,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在文揚高中對面的市一中啊。」他也覺得巧,眼神卻也沒什麼起伏,嘴角微微上揚顯示出他的好心情,「每年文揚高中和市一中都會進行籃球友情賽啊。」 「你打籃球?」 「嗯,偶爾做替補。」 橘梗覺得驚奇,印象中籃球場上那群男生都是面孔通紅滿身臭汗的模樣,動不動就撩起衣服下擺擦臉,惹得女生們對著露出來的根本沒看頭的肋骨尖叫。而他無論天氣多惡劣,都是一副清爽乾淨的樣子,讓人覺得他生來就應該優雅地走在玫瑰花瓣鋪就的紅地毯上。 「怎麼這樣啊,我本來也是考市一中的,只是分數差了五分就去了文揚。而且我從不看球賽的,怎麼這樣啊。」 她覺得洩氣,怎麼這樣啊,人生的轉角真是奇妙,她不知道錯過了多少風景,然而這也是每個人都不知道的。純淵看到她滿臉都是孩子氣的天真,不自覺地多看了兩眼,心裡想著這張臉和那張臉或者有某種程度的相似。 「你有點像一個人。」他的語氣淡淡的,卻充滿了輕快溫柔的調子。 「誰啊?」她來了興致。 「從小長大的一個朋友。」純淵微笑著補充說,「是男的。」 她說不出話來了,女生被形容像個男生,這無論如何也不是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情。她來不及憤恨已經到了店門口,她邀請他進門休息。純淵並不打算多留,看女生又是撓頭,又是揪衣角,粉嫩的臉上染著一層不知所措的懊惱。 他很久沒見過像她這樣的人,天真又不做作,憑空多出幾分好感。 這麼想著視線也軟下來說:「下次吧,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這句話讓橘梗開心了很多天,卻也恰好沖淡了譚非離開的傷感。像譚非這樣的新鮮人找個工作不容易,一開始總是困難,她心裡明白,對於譚非那些會經常來看你的話也就當作抱著一個安慰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個人心臟的位置也都有一個很深很深的窟窿,茫然地在世間找著各種情感和欲望來填滿,雖然那個窟窿隨著年齡的增長在漸漸放大,只會變得更涼,卻不會有平復的一天。 她們面前是一場不可違抗的巨大的人生。 譚非離開後店子裡明顯就更忙了一些,父親雖然急著找店員卻也挑三揀四總是不滿意。橘梗每天忙得像一隻陀螺,倒也沒時間想些亂七八糟的,早上趕著去醫學院送了白玫瑰,後來去上課終究是撐不住,拿課本擋了臉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挺沉,一睜眼教室裡除了幾個人在自習,都已經走得差不多。她收拾了課本準備回家,路過洗手間又去洗了把臉,整個人這才精神了一些。鏡子反射著從走廊裡流竄出來的光,她的臉上有疲憊的神色,兩個濃重的黑眼圈浮在嫩生生的皮膚上,總覺得有點殘花敗柳的味道。 她失笑了,想起父親一連幾天都催著她休息說,你再這樣下去人老色衰去哪裡勾引漂亮的男孩子啊。 她想著算了,反正也習慣了,陪著父親過日子也算幸福。 「5」 昨晚做了一個夢,內容也很簡單,模糊中有個挺拔的影子,聲音也很溫柔。兩個人在巴士站牌前一起等巴士,好像是約好要去同一個地方,氣氛輕鬆又自然。橘梗幾乎能聞到路邊的槐花落下來的香味,是初夏,雨水不緊不慢,簷下只有他們兩個人,聊的是路邊哪個小攤子上的章魚燒味道好。 他們沒有等到巴士,她就醒了,隱約覺得傷心,覺得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到達那個地方。 在教室裡看到他拿著課本低著頭走進來,細碎的黑髮,鏡片下深藏的冷淡的眼睛,坐在窗邊托著下巴不知道想什麼。橘梗想著他說過,以後有的是機會。她卻覺得遙遠,那個夢境也不吉利,一整節課她什麼都沒聽進去,一直趴在桌子上咬著手背,生怕自己一鬆口就會哭出來。 「葉橘梗,你沒事吧?」坐在旁邊的同學問她。 「沒事,胃疼。」她說。 一直等下了課人走得差不多,她才揉著眼睛起身,收拾好書包,一轉頭發覺安陽純淵托著下巴正看著她的方向。橘梗回頭看看身邊沒有人,確定他是在看自己,只能丟給他一個些許靦腆的笑容。 純淵推了推鏡框也淡淡地笑了,幾步走過來問:「你不舒服?」 「嗯,有點胃疼。」原來撒謊也是一種慣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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