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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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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果真是橘梗花的忠實擁護者,女兒的名字,店鋪的名字,矯情得接近病態。 黎空一副討了便宜的模樣,一出門臉上裹著的冰層就融化,笑容也有些不正經地問:「你和那女孩什麼關係?我怎麼沒見過?」 「同班同學,連話都沒說過。」這倒是實話。 「哈,那就是對你有意思,都不收你錢的。」黎空搭上純淵的脖子,湊過去咬耳朵,「你也開竅一下啦,長得挺可愛的,看起來笨笨的也很好騙。」 純淵撥開他的手,根本不領情。兩個人在站牌上登上去淮山路的巴士,隔著玻璃,看到他們隨意地交談著。安陽純淵思考問題時習慣性地用右手捏下巴,兩片薄嘴唇含蓄地抿著。直到巴士車從門口駛過去,橘梗才撓撓頭回到店子裡修剪花枝。 「3」 次日在教室門口遇見安陽純淵,橘梗與他打了個照面,剛考慮要不要打招呼,他已經側身走過去。 她頓了頓腳步,有些明白那些淡然的交集並算不上什麼。下了課就急著奔回店子去附近的醫學院送花,她不住宿舍,和同學也不熟悉。有幾個還算有交集的同學邀請她去唱歌,她不好意思地拒絕,那些覺得被掃興的眼神卻也是肆無忌憚的。 這一切都是預料之中的,她也不覺得受傷。 「橘梗之夜」的工作服是藏青色的長圍裙,裡面配著牛仔褲和白襯衫。譚非總是能夠穿得像是晚禮服一樣的好看,偶爾對客人露出的微笑也是男女通吃。可惜她已經是大四,馬上就要準備實習和畢業論文之類的東西,離九月的結束還有兩天,譚非就不再來了。父親也有點過度憂慮,總想找個漂亮的面孔來頂替譚非的位置。 「想什麼呢?」譚非用手肘搗她。 「沒什麼。」雖然這麼回答著還是歎了氣,將招聘資訊貼到玻璃上,仰著頭看了一會兒,沒頭沒腦地說,「學姐,你要是考研究生就好了。」 橘梗仰著頭看了很久,在玻璃的倒影上看到譚非有些悲傷的臉,心裡揪了一下,知道自己不應該說這麼任性的挽留的話,於是便又微笑了。路邊的槐樹巨大的樹冠和細碎的樹影,落在她們的頭頂。 「我工作了也可以經常見面的嘛。」 「嗯,我知道。」 「週末的時候我可以來幫忙的啊,而且不收錢,天天叔估計會開心死。」 「嗯,那你要經常過來啊。」 「你也多交幾個朋友嘛,同學叫你聚餐唱歌或者聯誼不要拒絕,你是二十歲,不是十二歲,不用每天都乖寶寶一樣按部就班,連個酒吧都沒去過。天天叔太變態了,每天把你放花店裡怎麼去認識男孩子啊。」 「其實是我對那些事情不感興趣。」橘梗想了想又說,「我老爸自己帶著我過日子很不容易,而且在花店裡待著也很開心。」 「知道啦,小管家婆。」 橘梗也只是送上一個乖巧的笑,知道學姐對自己好,卻也不好說出掃她興的話。恰好一個老主顧的咖啡店打電話訂一百朵紅玫瑰,路程並不是很遠,裝在手推車上沿著綠蔭慢慢地走。對於嗅覺太敏感的人來說,街上流竄的熱風和花香摻雜在一起的味道並不是多好聞。她勉強把花送了,又收了錢,出門的時候一陣頭昏眼花,忍不住在店子後面的小巷子找了個角落扶著牆吐了半晌。 她聽見背後有異樣的動靜,還沒回頭,整個人已經被衝擊力狠狠地抱住了。來人力氣不小,下手也沒輕沒重,橘梗覺得半條命都被撞飛了,手臂被反折到背後。 橘梗沒遇見過這種突發事件,立刻嚇傻了,勉強透出的聲音哆哆嗦嗦的,格外沒出息:「你是誰啊你,快點放開我——放手啊——我要喊人了——」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喉嚨裡卻在笑,聽在她的耳朵裡格外的毛骨悚然。還沒等大腦從震驚中回過神,耳朵突然被惡作劇似的一咬。這個動作並不是很疼,卻無疑是在她的身上放了把火,這麼一驚,索性崩潰地尖叫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她嚇得不清。 「喂,你——哎呦——他大爺的誰打我——」 橘梗擺脫了鉗制,腿發軟,整個人沿著牆跪下來。也只不過發昏的幾秒鐘,再回頭就看到一個玲瓏剔透的少年坐在地上,他面前站著的人穿著隨意的白色短袖衫,銀邊的眼鏡反著光,緊抿的唇和發紅的臉透出了薄薄的怒氣。 是安陽純淵,得救了。 安陽純淵三兩步走過來,將橘梗從地上扶起來問:「你沒事吧,能走嗎?」 橘梗覺得懊惱,卻也不怕了,被他扶著腿肚子還在打顫說:「我沒事,只是嚇了一跳。」 其實根本不只「一跳」那麼簡單,她簡直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倖。巷子裡光線暗了下去,那個罪魁禍首從地上站起來,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的血,也知道自己的惡作劇過分了,只是嘴上絲毫不留情,訕笑著說:「喂,葉橘梗,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要是強姦犯,會一棍子打下去,哪能留著你一張小嘴亂吼亂叫的?」 橘梗聽他的聲音,覺得熟悉,又想不起來。 男生看她迷茫的表情,往前走兩步,滿頭細碎略長的金發落在光線中,像絲綢。記憶中他的五官總是透出一股靈秀,眉目如畫,每天都笑嘻嘻的,看起來沒心沒肺的樣子。橘梗以前閑著沒事會數他牛仔褲上的洞,還會數他一天到底能睡幾節課,他就坐在她右手邊的位置,坐了三年,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卻絕對不超過三百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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