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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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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能做什麼?」 我語塞,半天之後,抽了抽鼻子,訥訥地道:「……滿蛋全席。」我跟喬楦的極限。 他唇邊隱著一抹略帶揶揄的笑,他慢條斯理折起報紙,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我警惕地看著他,條件反射般後退,他伸過長臂,輕而易舉攫住我,將我拎到他面前,「現在的我,比較想吃……」他俯下頭,鼻尖幾乎觸到我的,他幾乎是一本正經地說,「……你這個笨蛋。」 他的唇自然而然就抵了上來。 我偏過頭,大為羞窘。到底我跟他接受的教育有差,明明知道他開玩笑的成分居多,卻仍不習慣這樣放肆的親密。 這個龍斐陌,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躡手躡腳起身,下床。 窗外樹影橫斜,空氣中隱隱流動著淡淡的花香。我回身看龍斐陌,他呼吸輕淺,仍在側身安睡。很少看到他如此毫無戒備的安詳模樣。 我若有所思了一會兒,下樓倒水喝。 片刻之後,我走進花園。 花園的中央,立著一彎雕像噴泉,一個卷髮的外國小男孩調皮地抱著一個水罐,水從其中變成一泉三疊。月光如洗,竹篁掩映,間雜著那片搖曳的薰衣草。我隨意地到處看,直到聽到有人摁大門門鈴的聲音。 這麼晚了,會是誰? 我略帶疑惑地打開大門,秦衫的臉一點一點顯露出來。她看著我,眼底一瞬即逝的濃濃詫異,「你?」我點了點頭,「你好。」 她朝裡面看了看,並不掩飾表情和語氣的冷淡:「總裁在嗎?他手機一天都關機。」 我躊躇了片刻,「……他在睡覺。」我看了看她,「要不要……」 她已經轉身,「不必。」 我聳聳肩,不勉強,準備回身關門。我從不打算過問她跟龍斐陌之間的任何事。我自己亦並非白紙一張。 她走了幾步,卻又轉過身來,眼神中毫不掩飾的輕視,「交易來的婚姻,能讓你幸福嗎?」 我一愕,看著她充滿敵意的眼神,微微一哂,隨即回答:「幸福與否,甘苦自知,外人又怎會清楚?」 「論在俞家的地位,論學歷,論品貌,你哪點比得上俞桑瞳?就算不跟她比,你總也得有自知之明,」 她冷笑,「一時的迷戀和新鮮不代表長久,你以為自己會一直幸福下去?憑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自我跟龍斐陌成婚以來,她對我的態度由客套轉而疏淡,新婚宴上當伴娘的她就不曾給過我好臉色。我不在意不代表我不計較,就憑著龍太太這一頭銜,現在的我,完全有理由把這個架子擺得像模像樣應當應分,「就憑這一時的迷戀和新鮮,勝過相處再多年,」我看著她,淡淡地說,「不迷戀,不新鮮。」 她臉色一變,「俞桑筱,話不要說得太滿!」 我淺淺一笑,「我就這樣的個性,淺薄,勢利,虛榮,報喜不報憂,」我垂眸,「五十年後你若是有緣來恭賀我們金婚,我還是這句話。」 她不再理我,乾脆掉頭就走。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剛走過花園的拐角處,就迎面撞上龍斐陌略帶慍怒的神色,「你上哪兒去了?」 我直言相告:「秦衫來找你。」 他「哦」了一聲,似乎並不意外。 告知義務既然盡到,我轉過他身旁,準備回房。 他攔住我,有點不悅地道:「桑筱。」 我比他更不悅地哼了一聲,撥開他的手,繼續向前走。 剛走幾步,他長手長腳地從後面拉住我,輕輕一笑,「你放心,只要你還是龍太太一天,即便我金屋藏嬌,也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有機會跑到你面前耀武揚威要求公道。」 冷笑話很有趣嗎?我又是一聲暗哼,正待向前,卻被他的一番話成功阻斷去路:「今天,是龍氏報業集團總經理履任的日子。」他微微一笑,「桑筱,知不知道有很多人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 我沒有回答。前陣子住院的爺爺大動干戈以病危的藉口把我叫過去,當著眾多醫生護士的面,不顧友鉑的勸阻,把我痛斥一頓,罵我狼子野心,胳膊肘向外拐,忘恩負義,連自己父親也見死不救。罵到後來,他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煞白,口不擇言:「早知道有今天,當初就不該讓澄邦把你抱回來!」 他是長輩,他的話,我恭聽,絕不謹記。 我沒有義務為他人的錯誤承擔責任。 龍斐陌將手插入袋中,看向月色,不經意般地道:「俞桑瞳必不樂見我的出席,」他微微挑眉,中肯的,「她比令兄俞友鉑跟你都要聰明,能屈能伸。」 我默然。她永遠是俞家最聰明最現實的人。 我沒有想到,會又一次看見何言青。 週末,我跟龍斐陌還有龍斐閣坐在客廳裡,電視機開著,我們都沒有看。我在改稿,龍斐閣在鑽研棋譜,龍斐陌在看英文雜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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