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架(48)_雪小禪

四十八

　　現在，這個有名的導演說，他喜歡她，愛她。

　　能不心動嗎？如果，如果搭上他的快車，也許可以去戛納，也許可以和章子怡一樣，也許……也許出名真的要趁早，章子怡不是大學時就拍了《我的父親母親》嗎？他們是在新疆拍的那個廣告，拍完廣告之後，他們遊了天山天池南北新疆，就他們兩個。那些天，葉畫畫簡直是心花怒放的，張凱倫給她講拍電影，講藝術的光芒，講那些大師。張凱倫最崇拜呂克貝松，最喜歡看電影《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他們談了好幾天電影，最後的結果是，葉畫畫發現自己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儘管他已經娶妻生子。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愛情從來不怕山重水複！

　　在新疆的最後一天，她答應了做張凱倫的情人。

　　甚至，沒有一點過渡！

　　她自己也奇怪，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決定了？怎麼會？

　　葉畫畫認為，這是無比正常的事情，很正常，兩情相悅。何況，他是這樣的大導演，他有這樣的資格把她捧紅，為什麼不呢？這是很近的一條道路，她要紅，紅遍全中國，紅遍全世界。

　　這是一條大家都知道的潛規則。

　　她仍然記得那天，她和張凱倫喝了不少酒，在烏魯木齊最好的酒店裡，她記得自己喝多了，然後一句句地問張凱倫，你會對我好嗎？

　　張凱倫笑笑，你覺得呢？

　　她還記得，她被張凱倫拉進電梯。在電梯裡，張凱倫很嫺熟地就把手伸進她的內衣裡。她好像很坦然，好像經歷過很多次這種場面，可是，又不對。

　　電梯到了。

　　葉畫畫幾乎被張凱倫席捲著出了電梯門，他很粗暴地撕掉她的衣服，然後用腳關上了房門。

　　葉畫畫笑了。

　　歐楚生是永遠不可能粗暴成這樣的，這種粗暴裡，有一種侵略性，是速度的，是不合理的，是和常規叫勁的！她不記得如何開始如何結束的，她努力地叫著，像一隻瘋狂的知了，學著三級片中的女子，儘量配合張凱倫。可是，她知道，不是這樣的。

　　這是她的初夜。她很在乎。

　　但是，她表現出的卻是不在乎。

　　雖然，雖然她真的很疼。

　　張凱倫卻問她，你和多少男人睡過了？

　　她想哭，想流眼淚，可是，卻點了一支煙，很俏皮地說，不告訴你。

　　燈光很暗，張凱倫沒有注意到床單上小小的暗花，像一朵小小梅花一樣。可是，葉畫畫看到了，她看著張凱倫沉沉睡去，看著那朵小小的花，捧住它，她哭了。而張凱倫根本不在意，以為她是和許多女孩子一樣，早早失去了初夜。不，她不是，她一直等待，等待最寶貴的時刻，可是，這個時刻這樣輕易就來了。

　　她為此輕視自己！

　　她跑到衛生間去洗澡，瘋狂地洗著。她化了很濃的妝，眼線被沖下來，黑黑的一條線，好像一條河一樣，放肆地在她的臉上流著。

　　葉畫畫，美麗驕傲的葉畫畫，蹲在地上，哭了。

　　她哭的聲音很哽咽，好像小獸一樣。

　　多年之後，她想起那個夜晚，仍然覺得是自己一個人的夜晚，與張凱倫，並無關係。

　　第二天，她偷走了那條床單。

　　那條床單上，有一朵小小的梅花。

　　那是她的梅花，她要留著，一直到老。

　　只有張凱倫會這樣老練地問她：你和多少男人上過床，睡過覺？她不能說沒有，因為誰會相信她沒有？誰會呢？

　　也許只有歐楚生會。

　　所以，歐楚生和張凱倫比起來，是那樣幼稚，那樣年輕那樣幼稚的一個男生！她偏偏為什麼喜歡他？而張凱倫就不一樣，這是一輛快車，可以提前到達終點。

　　那終點，是她一生的追求。

　　她要出名，要成為最好的歌星，演員，要紅，要紫，要有很多粉絲，要有很多很多的錢，很多很多的愛情。

　　這些，她想儘快得到。越快越好，然後要穿幾千塊錢一雙的鞋子和衣服，要戴瑞士的新款表，大S或劉嘉玲代言的那款，出門要做寶馬或賓士。葉畫畫，她一心一意，要成為上流社會的女孩子。

　　歐楚生的盡心盡力，全讓沈念童看在眼裡。

　　他有多疼，她就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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