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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從最初看到他，她就明白他憂傷的眼神。其實誰也不知道，樸素的沈念童有一個全國五百強企業的父親，她只是願意做一個低調的女孩子，獨自成蛹，是的，她要獨自成蛹。 　　她看出了葉畫畫的虛榮，虛榮會毀掉這一切，會的。 　　當歐楚生寂寞時，她站在他身後，遞給他濕紙巾，然後輕聲問，鋼琴練得怎麼樣了？聽說最近有一個大比賽，要去參加嗎？ 　　當然要，歐楚生說，是一個機會。 　　歐楚生一直不曾注意到這個安靜的女孩子，她和他一樣安靜，不惹人注意，有素色的光芒，好像青瓷，散發出清涼和幽香。如果不是她常常在他身邊，他怎麼會注意到她呢？ 　　有時他來找葉畫畫，葉畫畫不在，沈念童就會陪著他，走，一起去吃飯吧。 　　是學校的小餐廳，她請他，看著他吃，兩個人不說話。 　　吃完，他說謝謝，然後靜靜地回學校走了。 　　這樣的事情，他們好多次，沈念童不多說一句話，也不問，只是陪著他。是的，陪著他就夠了，不讓他寂寞，已經很好了。 　　再後來，歐楚生看到了，那個導演，常常開著寶馬車來學校門口等待葉畫畫，而他騎著自行車，站在樹蔭裡，感覺恍如隔世。 　　是的，他被甩掉了。 　　他能給她買漂亮的衣服，昂貴的化妝品，能給她機會。不久，葉畫畫得到一個拍化妝品的廣告代言，雖然是一個三流化妝品，和寶潔公司那些洗髮水化妝品沒法比，可是，幾萬塊錢已經十分可以了。對於一個小城出來的女孩子來說，幾萬塊錢是一筆不小的數位，所以，葉畫畫可以很得意地跟薄荷和陳北方說，來北京吧，吃喝玩一條龍，我全包了！ 　　她喜歡薄荷和陳北方，這對少年戀人讓她很羡慕，她本來可以和歐楚生也能成為這樣的戀人，可是，她是一個有野心的女孩子。 　　對，有野心！ 　　因為有野心，她不心甘情願就這樣放棄了成為明星的機會。所以，她喜歡章子怡，章子怡為什麼能成功，因為她有野心！ 　　就像她一樣，沒有張凱倫，她怎麼可能辦這場演唱會呢。 　　這是青春裡的潛規則。這是她不能控制自己的事情。那個新疆的處女之夜之後，她就明白，她最美的東西丟掉了，因為她把它當成了一顆砝碼，然後，放在了人生的天平上。 　　演唱會如此成功，她的虛榮心十分滿足，到處是鮮花和掌聲。看看吧，這就是葉畫畫，明星一樣的葉畫畫，薄荷那個青澀的傻丫頭，就知道愛情愛情，愛情能頂個飯吃！她注意到了，薄荷穿的裙子還是上高中那條，而且泛了黃！ 　　而她的衣櫃裡，有多少條裙子呢？ 　　她的牌子的裙子，她的化妝品，這些抵消了那些討好張凱倫的夜晚。毫無疑問，張凱倫也是寵愛她的，因為她年輕美麗，因為她有才情，她甚至想過要嫁給張凱倫，但張凱倫很正色地說：那怎麼可能！ 　　這句話打碎了她的夢想，她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張凱倫在享用她的青春，她在享用張凱倫帶給她的世俗的盛宴！ 　　[讓情敵比了下去] 　　我和陳北方開始了北京的瘋狂之旅！ 　　當然，葉畫畫是我們的導遊。 　　我最迷戀胡同，用陳北方的話說，一看就是胡同串子！對，我說，我是胡同串子，登不了大雅之堂！我就願意當胡同串子！ 　　錢市胡同——北京最窄的胡同，兩個人相遇時只有側著身子才能過去。磚塔胡同——北京最古老的胡同，在西四，已有九百多年歷史。東西交民巷——北京最長的胡同，與長安街平行，東起崇文門內大街，西至北新華街，在明清的地圖上稱為「東西江米巷」，全長六公里。一尺大街——北京最短的胡同，全長十米左右，在琉璃廠東街東口。九道灣胡同——北京最能拐彎的胡同…… 　　這些胡同，多美啊。 　　還有北京小吃。 　　鹵煮，小腸，爆肚……北京烤鴨，東來順涮羊肉……不過一周，我已經長了兩公斤，陳北方對葉畫畫說這是豬過的幸福生活啊。 　　我們三個穿行於北京的大街小巷中。我們不好意思讓葉畫畫掏錢，葉畫畫說，沒事沒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假如喜芽這個傢伙再來了就更好了！ 　　當然，我說，可惜她正在給林與飛還債！ 　　在北京的十天，我們好像瘋了一樣。葉畫畫說，北京好吧，地大物博人傑地靈啊，以後全來北京吧，一起鬼混。 　　這個傢伙，已經帶著一嘴的北京味，張口閉口京混子味道，並且特別迷戀北京的小吃，不管如何，人家怎麼吃都不胖。 　　我卻胖了好幾斤。 　　陳北方說，胖怕什麼？你離楊貴妃同志還差得遠呢？不胖不胖，他又小聲在我耳邊說：我喜歡胖一點的你，手感好。 　　流氓，我罵他。 　　就流氓，又沒有和別人流氓。我還不怕你變得又黑又胖，這樣，別人不會再打你的主意了。 　　這句話聽起來真讓人受用，這小子，嘴塗了蜜，真是越來越會說了。 　　不過，他說了一句話讓我有些許吃醋。在三裡屯，我們三個泡酒吧，到後半夜時，葉畫畫起來去衛生間，吊帶忽然掉了一根，陳北方的眼，馬上就跟了上去！ 　　我說，好看吧，秀色可餐吧。 　　那是，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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