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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所以,她堅定地走過那些法國梧桐,路過小爾老師的視窗。

  儘管那些葉子開始飄落,儘管冬天開始來臨了。

  她常常藉故去找小爾老師,問一些樂理知識,天知道她並不是為了這些樂理知識,而是為了離小爾老師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記得那天的黃昏,她在薄暮的冬色裡走進小爾老師的宿舍,小爾老師正在播一段柴可夫斯基的《悲愴》。小爾老師隨著音樂讓頭髮來回飄動著,他的手拿著指揮棒,來回地揮著。

  葉畫畫一輩子也忘不掉那個瞬間!

  太美了!

  她有刹那間的心酸,因為她心動了。

  這個成熟的男子,擊中了她的心!

  是的,他多麼優雅,又多麼帥,多麼傾城,又多麼絕望。

  她看了他很久,直到音樂結束,小爾老師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葉畫畫,有事嗎?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迅速地跑了出來。

  下樓梯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腿是軟的,樓梯是暗的。在黑暗中,她感覺自己有熱的眼淚流下來。

  她想,她喜歡上自己的老師了!

  帥帥的憂鬱的小爾老師!

  為此,她天天經過他的樓下,只為看一眼他的窗口!

  後來的一天,葉畫畫照樣經過小爾老師的視窗,她發現了一個秘密。

  小爾老師的陽臺上,掛了幾件女人的東西。

  女人的內衣,粉紅的,女人的小手帕,還有女人的絲巾!

  葉畫畫呆住了!心酸了,心碎了。是的,不僅是心碎,好多東西都碎了,碎得沒有辦法了。

  怎麼會呢?她想,小爾老師怎麼會有女朋友呢?

  可是的確,小爾老師的女友來了,從法國回來看他來了。而且,小爾老師也要走了,據說也要出國留學去。

  小爾老師走的那天,全班同學都去送了,唯獨葉畫畫沒有去。她自己來到學校外面的荷塘,看著那些殘荷,靜靜地哭了。和薄荷喜芽比,她是冷靜的女孩子,一直是她看不上男孩兒,有驕傲的資本。可是,她喜歡一個人時,卻發現那個人始終在彼岸,是隔著煙塵的花兒,那樣的遙不可及。

  法國是太遠了啊。

  歐楚生是突然在出現在她身後的,遞給她一塊紙巾,輕輕地說,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葉畫畫轉過頭來,看著這個眼神清澈的男孩兒,忽然就落淚了。他來找她,來安慰她,看來,他什麼都明白的。

  歐楚生說,你去看他時,我一直在你身後。

  將來也是這樣,你在哪裡,我都會一直在你身後,一直在。

  葉畫畫哭得更厲害了。這世界上的事情怎麼會這樣,恰恰好的時候總是不多,錯過的時候總是太多。愛情多麼像一列火車,你想上這趟,卻發現票已經過期;你不想這那趟,卻發現已經上了車。

  十一月的天,忽然就陰了,零零星星地下了雪。歐楚生說,走吧,回去吧。

  他們一前一後走在雪中,葉畫畫一直記得那天歐楚生說過的話,我會一直在你身後,一直在。

  現在,他就在她的身後,她的腳印有些歪歪斜斜,他的腳印也有些歪歪斜斜。

  葉畫畫按照小爾老師留下的地址給小爾老師寫過三封信,都石沉大海了。她再也沒有寫過,只是在自己的日記中寫下了小爾老師的名字:豐海兒。

  那是葉畫畫一個月的暗戀,迅速地開放,迅速地枯萎,甚至比花還敗得快。她很快又熱鬧起來,積極地組織學校裡的元旦晚會。這是最後一次晚會了,學校又把重任交給了她和歐楚生,歐楚生常常來找她排練,對那天雪中的話,兩個人都沉默,隻字不提,他們極認真地對詞,力求把這最後的晚會搞好。

  葉畫畫提了一個建議,在高三組的晚會上,不妨搞個舞會吧,反正馬上就要畢業了。

  老師同意了,是啊,快畢業了,那麼,跳一支舞也是好的吧。

  喜芽聽到這個消息時的第一反應時,她要找林與飛跳一支舞,哪怕就跳一支舞。她希望那天他能來跳,儘管腿折之後他一直沒有去鍛煉,就像喜芽一樣,林與飛不去籃球隊了,她也就沒有再去,那三千米,當然也就不跑了,小肉肉一點點兒都又回來了,她很苦惱。

  她的苦惱還有,她如何能請林與飛跳一支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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