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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林與飛撓了一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們坐啊。

  不坐了不坐了,我擺著手。祝你早日康復,這是我們買來的骨頭湯,如果好喝,我們每天來送。

  喜芽倒了一碗給他,嘗嘗,還熱著。

  林與飛喝了一口,真的好喝,哪家燉的?好像我奶奶的手藝呢。

  如果喜歡,明天再來送。喜芽堅定地說。

  好呀,林與飛看了葉畫畫一眼。他居然看了葉畫畫一眼,這個討厭的傢伙!

  於是,每天黃昏,你會看到三個女生出現在林與飛的病房裡。我們送了十天,直到他拄著拐出現在教室裡。喜芽每天能看到他,而我覺得,林與飛想見的人卻是葉畫畫,所以,他說這湯好喝,他哪裡知道,喜芽為了煲這骨頭湯,總是很晚很晚才睡覺的!

  喜芽有多少委屈,也許只有自己知道吧。她問我們,你說,他為什麼記不住我的名字?她問我們,我長得真的這樣難看嗎?

  不,喜芽一點也不難看。我一直認為,她是這樣美麗善良的女孩子,可是,林與飛不這麼看啊,林與飛太喜歡那些輕飄飄的女孩子啊。

  所以,當我看到喜芽一個人在秋千架上晃蕩時,我感覺很心疼。

  她坐在黃昏的秋千架上,有點寂寞有點孤單,我看了她新寫的詩:

  今天我有一把悲傷

  他們列隊而來

  他們像一粒粒堅硬的紐扣

  縫在我的衣服上

  走到哪裡

  它們就跟到哪裡

  它們跟到哪裡

  我的憂傷就到哪裡

  哎,親愛的喜芽啊

  喜芽的骨頭湯裡,有多少種滋味呢

  而最讓人惆悵的滋味,就是相思的滋味吧

  [葉畫畫,你哭了嗎]

  葉畫畫突然發現,她喜歡了一個人。

  不是湯晨,不是歐楚生。

  是新來的實習老師,大家叫他小爾老師。小爾老師,比小澤征爾還帥,所以,大家叫他小爾老師。

  中央音樂學院的學生,今年畢業。他一笑,有兩顆小小虎牙,小爾老師長得不如湯晨和歐楚生好看,卻別有一番動人氣質,葉畫畫第一次看到小爾老師時,覺得這個男人怎麼會有這麼長的手指呢?

  他的手指細長,又白,伸出來時,讓葉畫畫嚇了一跳。

  而且,他眯起眼睛看人時,總是讓人疑惑是在小說裡。

  是從小爾老師開始,葉畫畫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個樣子啊。原來她喜歡這種成熟的比自己大的男子,看起來有幾分憂鬱,帶著淡淡傷感,和毛細血管一樣,是藍色的透明的純粹與憂傷。

  小爾老師教聲樂課,講搖滾,講唐朝樂隊和竇唯,講《江河水》和《豔陽天》,還有何訓田和朱哲琴。葉畫畫這才知道,音樂應該是這樣講的,是野生的,狂熱的,她多喜歡他講搖滾時的神情,多喜歡他微蹙的眉毛!

  和湯晨和歐楚生比起來,小爾老師是飄在空中的人啊。

  葉畫畫,我們漂亮的有風情的葉畫畫,開始每天經過小爾老師住的公寓三樓。

  公寓三樓,飄著小爾老師的黃襯衣粉襯衣。別的男子,如果穿黃或粉是多麼不討巧,甚至帶著低級和流氓的味道。可是,小爾老師穿上竟然還是憂鬱的飄逸的,是那種與生俱來的孤單與淒美。

  葉畫畫,簡直帶著盲目的崇拜經過小爾老師的樓下。

  她會呆呆地看上五分鐘,那些襯衣是多麼動人,在藍藍的天空下飄著,讓她心神往。還有小爾老師帶來的那種中央音樂學院的貴族氣,幾乎讓她傾倒。

  小爾老師曾經彈過鋼琴給他們聽。他的略微有些長的頭髮一甩一甩的,那動作讓葉畫畫心動得很,分外地心酸,分外地動人了。葉畫畫幾乎要流淚了,單只為那個動作。沒有一個男人讓她這麼心酸過。

  年輕的時候,如果你為一個人心酸,那麼,也許就是愛情了吧?

  還有小爾老師拉小提琴,那肅穆的神情,幾乎是哀豔的,沒有辦法的。到此時葉畫畫才懂得,音樂應該是這樣的,絕望的,心碎的,別無選擇的,只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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