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何須淺碧輕紅色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第18章

  天氣越來越冷了,陳墨穿著一件灰色的長身羽絨服,脖子裡套了那條打得千瘡百孔的自製圍巾。耳機裡聽著「青春的花開花謝,叫我疲憊卻不後悔」,手插在衣服袋子裡,腋下夾著一本《女黑俠木蘭花》,面無表情地穿梭在校園裡的時候,自我感覺完全可以本色出演歐洲十七世紀的變態老修女,噢,上帝啊,上帝救我,阿門。

  又是年未,許是為了和窗外的寒風相抗,寢室裡戀愛的氣氛越加的濃了。陳墨正處於戀愛和人民幣的雙重失意之中,自然是眼不見心淨,老老實實坐在圖書館裡看她的小說。每天早上買六個花卷,分開了三頓,早上吃二個,中午和晚上插上電爐,又蒸上二個。幾天下來,陳墨早已吃得兩眼發綠,卻還是堅持不肯接受張婷婷遞過來的餐票,很嚴肅地回答,「我總得學會靠自已啊。」寢室裡其他人看得又氣又好笑,於是某天,田佳蓉特地跑到小賣部打了一份陳墨最愛的大蒜燴野兔子肉,回來搶在陳墨之前插上電爐熱飯菜。

  陳墨氣了個半死,於是,出現了本章開頭的一幕。

  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裡逛了半圈,陳墨才發現要在這刺骨的寒風中扮酷,難度還是太大了點,於是她決定還是去逛逛租書的店子,食可以無肉,居不可無書,尤其是在這種急需要用精神糧食來彌補身體損耗的時候。

  路過學生俱樂部下的大公告欄的時候,陳墨聽到了一陣很集中的議論,這個公告欄為官方與民間共用,故而素來妙筆頻出,上至「致昨天「撿」到我自行車同學的忠告」下至「吐血跳樓價出讓大學英語課後習題答案」還有揚揚灑灑的代表了某些雄性激素過剩的男士們打算向全世界公告他們對某女士的愛慕或者被拒絕後無處可退索性奇文大家同賞之的情書,陳墨一向是該公告欄的忠實擁躉,此時好奇心一起,也不由地湊過去看熱鬧聽八卦。

  這一看之下,滿公告欄裡貼的卻是某校際辯論會本校選手的照片和宣傳資料,陳墨看著照片裡某人清俊冷靜的面孔,聽著旁邊女生的贊喻之詞,再想起這兩年種種曾經發生過的事,去年賞月人安在?風景依稀似舊年。一時竟覺恍如隔世,不覺也有些癡意。良久之後,她對了那張照片似乎是對了著某本人一般露了一絲欣慰的笑來,很好,你過得好我也無需自責可以安心了。這才發現雙腳凍得冰冷,一陣陣的寒氣從心底在往上冒,她伸出手,把圍巾裹得緊了些,縮了脖子準備往宿舍跑。

  剛一起步,卻突覺腋下一空,急忙回頭看時,淩風正在她身後笑咪咪地翻著那本書。陳墨翻了老大一個白眼,想起自已已經好多年沒有和老大說過話了,也只有略帶理虧地跟著淩風走出人群。

  淩風笑了說,「吃飯了沒有?你嫂子今天有事,你就陪你哥胡亂吃點東西吧。」

  陳墨撇了嘴並不領情,「我不要,我沒錢。」

  淩風伸手在她手上拍了一下,笑道,「越來越不可理喻了哈?我什麼時候要你出錢過?」

  陳墨也不理他,板了臉重複,「我要靠我自已。」

  淩風笑駡「裝什麼貧困生?你還真以為你能吃得了那份苦?」

  陳墨還要頂嘴,「別人能吃的苦,我為什麼不能?」

  淩風暴怒,「別人一年才找家裡要三百塊錢,你能個屁!」也不管兩人拉拉扯扯的姿勢有多不雅觀,也不再和她囉嗦,拖了她就往小賣部走,一邊走一邊數落,「你上禮拜買的那瓶洗髮水都夠別人吃半個月了,你還敢說什麼吃苦?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喂,你現在到底是自虐呢還是自殘?」

  被一句話戳到痛處,陳墨還沒坐穩眼睛裡就有東西似乎要滾出來了,淩風也不理她,徑直坐下來點菜,陳墨心裡一恨,張嘴就叫,「要份大蒜燴野兔子,一個酸辣魚頭,溜份小白菜,再來個柞菜粉絲湯。」

  淩風只是看著她笑,並不阻止。或許是她聲音太大,旁邊桌上某個正在把酒慶祝的人似是詫異地抬頭望了一眼,隨即不經意地回過頭去。

  陳墨連連塞了幾塊兔子肉進嘴裡,塞得一嘴巴都是油。這才滿意地喟歎了一聲,「人生在世,吃喝至上。」淩風拿起筷子,和她搶了一塊兔肉,慢悠悠地發表高見,「我說,還是找個男朋友算了,省得這樣瞎折騰。」

  陳墨漫不在乎地拍拍手,「好啊,你幫我做主好啦,我的要求簡單,管吃管喝不管我人就行了。」

  淩風受不了她的囂張氣焰,冷哼了道,「你以為你鐘楚紅還是哪個國家的公主呢?其他不說,就你這性格,找你等於找氣受。誰會願意?」

  陳墨美食在前,也顧不上發脾氣追究侵害名譽的責任了,她斜了眼看著淩風,「靠,我來打個比方,如果一個人問你『這個人眼睛我是喜歡的,鼻子我也喜歡,就是這脾氣我不大喜歡,能不能把她切開?我只要拿走"奇"書"網-Q'i's'u'u'.'C'o'm"我喜歡的那幾部分』你會不會罵他神經病?」

  她滿嘴的歪理都能跑到月亮上去了,可淩風一時竟也想不出話來駁斥。

  她笑吟吟地看著淩風吃癟,手和口可沒停著,快速地打掃著戰場。就在這本來應該很靜很靜的場合,卻突然聽到了一個很細的聲音插進來,「那麼,喜歡你的人都要受傷的。」

  陳墨心裡有鬼,笑容頓時一斂。抬眼看向說話的人,賀延平那帶著質問的口氣讓她很有一點不忿,她本來想反問一句「你去摘花,被刺紮著了,是不是也要怪花不該長刺?」可是陳墨眼尖,看到賀延平身邊的某位同學很隱秘地拍拍他,示意他住嘴,於是陳墨也就懶得再辯下去了。

  賀延平聳聳肩膀,很與已無關地攤開手,「很好,是不關我的事。」回頭對他們一桌人說,「好了,我們吃完了就走吧。」

  文濤並沒有回避,很從容地起身,微笑了跟她們兩個人點頭打招呼,一雙俯視的眼睛一塵不染,很有點高位者的派頭,更有趣的是,他另一側身邊一個顯然已經和他培養出了一些默契的美女也很快地站起身來,以某種所有物宣告的姿態向著陳墨很客氣地頷首微笑。一種讓陳墨很陌生也很不舒服的感覺從心中升起,她突然覺得小賣部的空調溫度打得太高,房裡空氣太不流通,以至於本來讓她垂涎三尺的菜式也變得有些乏味。她不由地在心裡對賀延平的話呲之以鼻,文濤怕什麼受傷?願意安慰他為他彌補傷痕的人不要太多哦。

  再有幾天就快元旦了,陳墨她們系史中本有一位高人曾在某年元旦節前一個禮拜開溜,節後一個禮拜返校,法定一天的假硬是讓他湊出時間回遼寧打了一個轉身的歷史。陳墨本來躍躍欲試頗有與之試比高的意思。但是淩風大早警告了她,千萬不要想曠課溜回家去,學校裡正準備趁著這時候抓違反校紀校風的典型。陳墨也只有按捺下這個念頭,每天在教室裡如坐針氈地熬著。

  這天中午,陳墨總覺著有點心神不寧坐臥不安,於是趁著上課前最後一點空檔時間在收拾衣服,突然聽到樓下傳呼,「326陳墨長途,326陳墨長途。」明知道她要回家,這個時候還打電話來做什麼?她手裡一抖,一件已經折好的衣服又鬆開了掉在灰塵中。她胡亂撿起來往床上一丟,沖到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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