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孱弱之羔羊(5)_汪軍

五

　　剛進學校那會徐惰總拉著我去踢球，沒課的時候就抱一隻足球去操場踢，見識過他腳法的人就知道什麼叫不能以貌取人。操場旁邊有條小路，是女生宿舍到水房的必經之路，一到下課的時候便有女生拎著熱水瓶絡繹不絕的去水房沖熱水，根據徐惰本人透露僅僅大一一年他就踢壞過二十幾個熱水瓶。

　　這個資料驚人啊，你想想無論哪個職業運動員一賽季進二十幾個球那還了得？更何況這小子在球場的位置是守門員。

　　也許有人沒有聽明白，我解釋一下，徐惰守門的時候只要遇到低一點的球立馬一個大腳開出去，那些開出去的球都帶著灰色的足夠哀怨的弧線砸到操場旁邊的小路上，碰到有那些喝水都塞牙縫的女生，球就會準確的轟到她手中的熱水瓶上。

　　熱水瓶碎了是小事，被燙傷擦點藥水也就好了，但是瓶膽爆碎成漫天的銀色碎片全粘在衣服上，沒准從敞開的領口鑽進裡面的蕾絲上，你說這不是人倒楣喝水都塞牙縫怎麼也說不過去了。

　　如果踢碎的是醜女的水瓶徐惰這個小子就做做表面工作，一道歉二懺悔，然後大多不了了事，如果走狗屎運一不小心踢到個美女這廝就立刻裝出副道貌岸然的小樣，非要人家站那等等，然後沖回寢室把自己的熱水瓶拿給美女先用，一臉虔誠的丟下自己的寢室號碼和手機號碼QQ號MSN。

　　這樣的狗屎運徐惰在大一一學年總共撞到四次，所以我們寢室四個熱水瓶全被他賠完了。幸好最後一次他撞到一個大號狗屎運，因為那女孩是他有史以來踢到最漂亮的，並且人家事後還打了一瓶水送給我們徐惰用。

　　她說："現在天冷了，我想你晚上也是要用熱水洗臉的。"

　　徐惰當然不會跟他說我們天天晚上用飲水機燒水洗臉，他就一個勁的淫笑："那多不好意思啊，太謝謝你了，對了還沒有請問姑娘芳名了？""我叫陳晨！"

　　"那你有男朋友嗎？"你說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後來也不知道是美女寂寞還是徐惰修行太高，反正陳晨不久以後就被徐惰攻下了。

　　徐惰有句口頭禪，剛來學校那會，當他一連說了三句口頭禪："丫去，把屁眼洗乾淨，我整你個肛裂。"

　　劉鬯緊張兮兮的問："我滴孩吆，你的性取向沒有問題吧？" "我滴孩吆"就是劉鬯的口頭禪，無論是說話還是看書，他都會常常冷不丁拍著大腿來上這麼一句，有時候也會咧著嘴巴學徐惰冒一句："哈哈，瞧吧你又裝逼了。" 不過第一次聽到他的口頭禪卻是："大學是個屁誰都別裝逼"，我們都覺得說的生動，不管你是窮人富人，住城裡還是鄉下，既然來到一個學校，我們的起跑線又變成一樣的了。

　　劉鬯來自中國的十大農場之一白湖農場所在地，安徽巢湖的廬江，他是七八年出生的，原先考上了北大，上到大三被開除了，又複讀了兩年才考進南X大，剛開始問他為什麼被開除他死活不願說，最後才知道這傢伙牛逼轟轟的跑到北大去整了個成人網站。

　　接著說夏小猛，夏小猛這個癡迷塔羅牌的孩子來自天府之國四川轄管的某個縣，他在十五歲那年從家裡偷走了六萬塊錢，帶著他們學校最漂亮的女孩私奔，坐火車跑到四川逛了一個禮拜兩個人花了兩萬多，一個禮拜後那女孩就後悔了，哭哭泣泣的要回家，回家就回家吧，夏小猛摸了摸包裡剩下的三萬多發愁了，他愁的是怎麼才能把這兩萬多塊花掉，於是他鑽進一家金樓。

　　從金樓出來的時候，他和女孩的手腕上一人戴了一條手鏈，手指上多了一個戒指，脖子上多了一條項鍊。

　　回來的路上，他們上了一艘輪渡。

　　那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陽光鋪天蓋地的灑下來，落在船頭。幾個婦女盯著船頭的夏小猛，夏小猛站在船頭，江面蘊起的風把他雪白的襯衫灌的鼓鼓囊囊的，他兩手插在口袋裡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身上新添置的那些金首飾正在船頭的陽光下金光閃閃，那幾個婦女鄙夷的說："你看這兩個小屁孩，真俗。又是金項鍊又是金手鏈又是金戒指。"

　　夏小猛猶豫了一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摘下金項鍊拋到湖裡，船頭不遠的地方冒出一串水花，接著又摘下金手鏈扔進水裡，船頭不遠的地方冒出第二串水花，最後又摘下手指上的戒指扔進水裡，水面盛開出第三朵水花。扔完自己的又把女孩的金手鏈、金項鍊和戒指扔進湖裡。

　　水花逝去的時候，夏小猛轉過身對那幾個面色驚慌的婦女說："現在不俗氣了吧？"

　　夏小猛對我們說："那時候愣傻愣傻，我以為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黃金……"

　　然後我們罵他你現在仍舊是愣傻愣傻的。

　　重要的是，夏小猛那次從家偷出來的六萬塊錢，最後還剩下一萬多，結果萬般無奈的夏小猛實在不知道怎麼花這些錢了，就用一個塑膠袋包好埋在家鄉的一條河埂上。

　　最重要的是，夏小猛忘記了藏錢的地方。

　　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後來被這廝的初中同學證實了，在缺錢的日子裡，我們四個強烈要求夏小猛帶我們去他家鄉那條河埂上把錢挖出來。

　　夏小猛回到家以後，浪子回頭搖身一變開始頭懸樑錐刺骨終於把學習成績趕上。

　　聽完夏小猛的自述，徐惰和劉鬯早已經合不攏嘴了，徐惰跳起來拍著小郭的肩膀說："丫真牛逼呀，您十五歲就突破處男啦？"

　　"才沒有，我們是純潔男女關係。"

　　"丫都男女關係了還純潔？"

　　最後我也跟他們說了我故事，我說那就說來話長啊，上高中的時候平時常常曠課，和一幫同學打打籃球打打架玩玩滑板，晚上偷偷的拼命作習題。直到高二才發現我們學校的校花真的很漂亮，那時她已經高三了。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她昂著頭挺著少女的胸脯從一排藍色的櫥窗前走過，溫柔的光線疏懶的垂下來在地上刻出一個窈窕的影子。

　　於是有一天我跟班上的男生打賭敢不敢上去吻她一下，結果我就把她吻哭了。第二天我們學校門口來了一群自稱校花男友兄弟的痞子，放學後把我堵在門口打了一頓，不過被我和一幫兄弟打趴下了。

　　接著我就明目張膽的追校花，可是她真的有男朋友了，那男的知道我在追他以後不論颳風下雨都會騎車接送，讓我一點機會都沒有。

　　沒有辦法我只好以退為近，想破了腦袋終於和校花做了好朋友。我一直在等她失戀，可他們越戀越熱，我上高三的時候校花考上了南X大，這不我也考進來了，我的志願書都叫她幫我填的。

　　"那你小子是來上大學的還是來上你們校花的呀？"

　　"我也思考很久了，不先上了她我就靜不下心來好好上大學啊。"

　　"你丫就一情聖啊。"

　　我痛苦的笑了笑說不敢當。

　　然後他們三個開始輪流說起當年的風光，一下午的時光很快就流逝了。最後劉鬯說："好漢不提當年勇，咱還是敘點積極向上的內容。"

　　徐惰一人遞了根香煙說："哥幾個除了劉鬯都是大姑娘上轎第一次上大學，索性磕點大學的目標，這個積極向上。"

　　我吸了口煙說："對，我們來南X大一回不容易，要名留史冊，最少也要讓所有南X大的人民群眾都記住我們。"

　　徐惰吐著煙圈雄心勃勃的說："對，要讓以後的南X大新生都以我們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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