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田的男人(18)_金襄

十八

　　唉，他這口氣與說的話實在是讓人受不了，哪天真氣急了，小心我把你不算漂亮的嘴巴給撕爛，智賢暗暗想著，一句不吭地爬上了拖拉機。不巧，這時她的肚子發出了「咕嚕嚕」的叫聲，而且正好被澤基聽到。

　　「是不是餓了？」

　　「沒有。」智賢不情願地回答道。

　　「那走了。」

　　澤基弄著拖拉機又朝葡萄田駛去。

　　智賢偷偷看了一下表，唯恐被澤基發現。在首爾的時候她沒有吃早飯的習慣，通常都是喝一杯咖啡，所以，對她來說不吃早飯根本沒什麼。不過今天有些特殊，因為起得早，而且又一直在折騰，所以很快就餓了。按她以往的經驗，只要肚子一叫那肯定就是快到中午了，結果卻愕然發現才剛剛九點而已。

　　九……九點？太陽都升得那麼高了，現在才九點？

　　她無法相信起來了這麼久，天氣這麼熱，肚子也餓成這樣了竟然才九點……差一點兒就懷疑手錶是不是壞了。就算中午十二點準時吃飯，那也還有三個小時呢！如果此時身在首爾的話，她還在被窩裡趴著呼呼大睡呢！

　　一會兒還要在葡萄田幹活兒，而且要一直幹到中午，看來這個時間段智賢差不多都要在鬼門關門口徘徊了。

　　僅僅包了十串葡萄，智賢就覺得頭暈眼花，餓得不行了。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嘗到如此強烈的饑餓感。

　　那些婦女們總是時不時地用不滿的目光偷偷看向她，而澤基也同之前一樣陰沉著臉說她偷懶，再加上肚子餓得身體快要虛脫了，智賢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憐，好孤獨，忍不住掉下淚來。就在這時，一串葡萄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智賢驚愕地抬起頭，才發現竟然是澤基，不知什麼時候他已來到了自己身邊。

　　「給你吃。」

　　「我？你不是說這些葡萄都是準備送往首爾超市的嗎？」

　　「是啊！不過我可不想看到你因為餓而快要暈倒的樣子。」

　　「什麼？你說誰因為餓快要暈倒……」

　　智賢氣憤地剛要抗議，澤基就逕自把那串葡萄放到了她的手上，轉身走掉了。

　　一陣衝動湧上心頭，差點兒就拿葡萄照著澤基的後腦勺砸去。轉念一想：還是先吃了再說，因為實在是太餓了，饑餓問題遠比面子問題重要。於是，悄悄轉過身，開始吃起那串葡萄來。

　　「確實好吃啊！」

　　可能是因為餓得不行了，竟然覺得比剛才嘗過的葡萄還要甜。一眨眼的工夫，智賢就把它吃了個精光。吃點東西就是管用，饑餓已經大為緩解，身體也有力氣了，她舒服地長出一口氣。

　　即便不再要命地饑餓，但一開始幹活智賢就又沒了力氣，是啊！做著根本就不想做的農活兒，怎麼會有動力呢？因此，速度自然也就會慢得可憐。旁邊那個叫澤基的黑男人，簡直就是個監視者，她想偷偷懶都很難，所以感覺時間過得出奇的慢，她忍不住想：自己在上輩子是不是一個大壞人？

　　不管這漫長的三個小時她是怎麼熬過來的，終於等到了午餐時間。澤基和那些婦女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兒聚到了一起。

　　「等下午不這麼熱了你們再過來吧！吃完飯好好睡一覺。」

　　「嗯，那也好。」

　　婦女們跟澤基打完招呼後率先朝田外走去，而他也緊隨其後。看到這個情景，智賢更加有種被孤立的感覺，不禁暗自責怪他們也不和自己招呼一聲再走，只好獨自一人怨恨地走出了園子。當快要走到拖拉機跟前的時候，她驚訝地看到那幾名婦女竟然都坐了上去。

　　她們怎麼也坐拖拉機啊？

　　「別磨蹭了，快點兒上來。」

　　澤基不耐煩地催促道。智賢偷偷扭頭看了看坐在後面的幾個大媽，笨笨地坐到了澤基旁邊，心想：看來他是要把這些婦女都挨個送回家。

　　「姑娘你多大了？」

　　拖拉機開出葡萄田沒多長時間，後面的大媽們就開始了向智賢的詢問。

　　「二十六。」

　　「歲數不小了，怎麼還沒有嫁人呢？」

　　「嫁人？噢，暫時還沒想過。」

　　「出嫁又不是想過沒想過的事情。」

　　「姑娘你長得挺好看的，應該有男朋友了吧？」

　　「啊？呵呵！」

　　智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笑了笑，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二十六這個年紀如果說沒有的話，她們肯定會懷疑智賢是不是有問題，如果硬要回答有的話，她又羞於說謊，因此只好默不作答，試圖躲過這個話題。

　　「看來有。」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