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田的男人(17)_金襄

十七

　　「啊，她就是金老爺子提起過的那個孫女啊？」

　　「前幾天就聽說你要過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下午。」

　　「我看著和金老頭一點兒也不像啊！」

　　「肯定不像，他們又不是直系。如果長得像他，那這姑娘還嫁得出去嗎？」

　　「她們都是來園子幫忙的，打個招呼吧！」

　　「請多多關照！」

　　智賢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聽話地跟她們打了個招呼。

　　中年婦女們也以微笑回報，但當她們注意到智賢的穿著時，眼神裡又紛紛流露出明顯的不滿。

　　「不是說來學習如何幹活的嗎？怎麼還穿成這樣？」

　　「人家是從首爾來的。」

　　「就算是從那裡來的，也不能穿著裙子來幹活吧？還有這雙高跟鞋……」

　　這身打扮是智賢為了顯示自己來自首爾而特意挑選出來的，沒想到不但不能達到目的，反而引起她們強烈的不滿。雖然身上的衣服並不暴露，而且也是首爾時下最為流行的，但智賢卻覺得自己仿佛赤身裸體地站在這些人面前一般，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那我們就去下面幹活了。」

　　「好，辛苦你們了！」

　　那幾個中年婦女一邊戴著手套，一邊偷偷觀察智賢，並與她擦肩而過。

　　「好熱啊！怎麼今天比哪一天都要熱啊？現在就熱得快受不了了，過會兒還能幹活嗎？」

　　「不行，中午吃完飯得回去休息一會兒。」

　　智賢面無表情地目送幾個大媽離開這裡，自己卻站在原地發呆。澤基看了看她，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示意她跟著自己。智賢沒有說什麼，默默地跟著他朝外面走去。

　　來到拖拉機旁，澤基先跳了上去。智賢一言不發地也爬上去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然後脫下高跟鞋拎在手裡。澤基看著她手中的高跟鞋，幾秒鐘後開動了拖拉機，向回家的方向馳去。

　　到了家，智賢撅著嘴坐到門口的榻榻米上發呆，而澤基則走進爺爺對面的一個房間，出來時手裡拿著一條褲子。

　　「先穿這個吧？」

　　「褲子？誰的？」

　　「我的。」

　　智賢一聽，本來想說「為什麼要穿你的褲子」，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默默地接了過來。通過剛才的事情她自己也深深地認識到，穿著裙子去葡萄田的確太不適合，也太過分了。

　　「那間屋子是你住的嗎？」

　　智賢本來早就想問了，因為昨天晚上並沒有見到這個傢伙，今天卻突然出現了，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會兒正是詢問的好機會。澤基冷冷地點了點頭。

　　她拿著他的褲子走進自己的房間，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掉，從包裡取出一件圓領汗衫。當她把澤基的褲子套在腿上的時候，發現不是一般的肥，無論怎麼穿都穿不好。尤其是腰圍，寬得出奇。穿上它，根本看不出智賢原來引以為傲的身材。

　　「這樣的褲子讓我怎麼穿啊？」

　　「換好沒有啊？」

　　「等一會兒！」

　　聽到門外澤基的催促聲，智賢急忙把那件圓領汗衫套了進去。手一松，褲子失去依仗，掉在了地上。她手忙腳亂地提起褲子，抓緊褲腰，然後把門打開了一點。

　　「你的褲子又長又肥，我根本穿不了。」

　　「給你這個，把褲子先綁上。」

　　澤基伸手扔進來一條尼龍繩。

　　「你讓我用這根繩子來綁褲子？」

　　「系在褲腰上，至於褲腳你就挽起來吧！」

　　「繩子怎麼能系在……」

　　還沒等智賢發出抗議，澤基就從外面把她的門關上了。

　　「我說……真是奇怪的人有奇怪的做法呀！」

　　用尼龍繩綁住褲腰看來是唯一的辦法了，智賢只好唯命是從，之後又把褲腿卷了又卷。就這樣心裡彆扭地走出了房間，剛一邁出腳步她就發現門口放著一雙黑色雨鞋。

　　「穿那雙雨鞋吧？」

　　「又沒有下雨為什麼要我穿這個？」

　　「你還想穿高跟鞋啊？現在能穿的只有雨鞋。」

　　「那，這也太……好，我知道了。」

　　她實在不知道再說什麼了，誰讓自己什麼都沒帶呢？於是，撅著嘴，很不情願地把腳鑽了進去。雨鞋是男士的，當然也非常大，走路時總能把腳從裡面抽出來，只有拖著它走才可以前行。不過總比穿高跟鞋要好些，剛才就那麼一會兒的工夫，腳就已經被弄得疼痛難忍了。

　　「我們快點兒走吧！為了照顧你這個大小姐，來回顛簸這個路程都不知道幹了多少活兒了，今天估計要更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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