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田的男人(16)_金襄

十六

　　智賢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從他手中的葡萄上摘下一顆，塞進嘴裡。

　　「哇，真的很好吃啊！」智賢讚歎著說道，是她迄今為止吃過的葡萄中最甜的。

　　聽到讚賞後的澤基表情變得更加冰冷，用極低沉的聲音說：「這些葡萄是利潤最大的商品，你竟然把它弄到了地上？做事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果然，他譏笑著繼續說了下去：「像你這樣毛手毛腳的，能幹什麼呀？」

　　「因為是第一次弄葡萄……我其實很認真的……因為你總是對我這麼凶，從一開始就這樣，所以弄得我太緊張了。」

　　智賢低聲抗議道。

　　「以後做事小心點兒！」

　　此時此刻，智賢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被迫來到這裡，又被迫適應這裡的生活環境，還被迫幹活，甚至總是被訓，想到這些便覺得自己很委屈，連那串葡萄也失去了剛才的味道。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葡萄還是要找的，智賢默默地轉過身又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我之前又沒幹過，有誰第一次幹就那麼厲害嘛！」

　　她嘟嘟囔囔地展開手上另一張紙。

　　因為對此工作生疏，再加上剛才的教訓，這次她非常非常小心，唯恐「金葡萄」再掉下來，以至於澤基包好三串的時候，她才完成一串。雖然效率低，速度慢，但至少沒再出現過差錯。然而，澤基並不這麼想，好像對她的速度非常不滿：「快點兒做行不行？」

　　「我正做著呢！」

　　智賢極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後朝下一棵葡萄樹看去。那裡也有一串成熟了的葡萄，就是長得太高了，踮起腳尖也夠不著。剛才澤基說即便墜上石頭有些樹也會長很高，原來就是說得這樣的呀！

　　「喂，那串葡萄太高了，我夠不著。」

　　「那就踩梯子上去。」

　　說完，澤基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架雙面折疊梯。

　　「啊？那麼重讓我一個女孩子去搬？怎麼就不說給我送過來？真是的！」

　　智賢在心裡暗暗臭駡澤基是一個沒有心肝的傢伙，最後還是無奈地跑過去，把梯子一點一點拉到了葡萄樹下，然後又小心地爬了上去。剛開始晃了幾下，但很快就找到了平衡點。

　　「早知道會遇到這麼多問題，當初帶雙運動鞋過來就好了。」

　　從進入葡萄田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發覺穿高跟鞋在這裡面來回走動確實是個笑話。因為土地鬆軟，鞋跟高且細，踩上去經常陷進土裡，難以掌握平衡不說，把腳踝弄得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雖然想過乾脆直接把鞋脫掉光腳行走，但是，看看腳下這不使人喜歡的土地，她又實在狠不下心來。

　　智賢在雙面折疊梯上艱難地包好葡萄後，深深地松了一口氣。也許在包葡萄時挪來挪去的緣故，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梯子橫杠的邊緣，就在她放鬆神經的時候，雙面折疊梯突然一陣搖晃，緊接著只聽「啊！啊！啊……」地幾聲驚叫，她被摔在了地上。雖說地面鬆軟，但那也是地，那也是從高的地方摔下來的。

　　聽到叫喊聲，澤基迅速回頭看了過來，可卻又以更快的速度回過頭去。

　　「啊！好痛啊！」

　　不僅手和胳膊痛，膝蓋也痛。不過更重要的是，竟然從梯子上掉了下來，實在太丟臉了，智賢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鑽進去。正想著，猛然發現裙子已經掀了起來，裡面的內褲毫無遮掩地大膽露在外面。

　　「哎呀！簡直是丟死人了！」

　　智賢慌忙拉下裙子，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全身的酸痛感有增無減，還發現其中有幾個地方有了淤痕，甚至出了血。可是和從梯子上摔下來相比，它又顯得微不足道。

　　「疼死了！啊！太丟臉了！」

　　智賢轉過身撫摸著痛處。不知什麼時候澤基已來到了她的身後，抓起她的手臂說：「讓我看看。」

　　「放手！」

　　但是沒有用，澤基正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臂觀察傷口，不讓她掙脫。半晌後，他說：「沒什麼大礙，先塗點唾沫上去。」

　　嗯？澤基治療擦傷的方法就是唾沫？……

　　智賢疑惑地看著他，他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再看那些傷口，徑直回到剛才的地方繼續工作。無奈之下，她只好按他說的那樣用手指沾著唾沫塗在傷口上。

　　工作又開始了，他們互相都不理睬對方。

　　一段時間過後，智賢覺得身體已經到了疲倦不堪的地步，應該休息一下。看看澤基，好像絲毫沒有打算休息的意思，依然全神貫注地工作在自己的崗位上，這使得她不敢說什麼，只好頻頻觀察他的臉色。腰酸背痛的感覺頻頻襲來，而且愈加強烈，她甚至覺得連腳踝都快要斷了。由於長時間仰著頭弄葡萄的緣故，脖子也酸痛得厲害，可是澤基卻好像用石頭堵住自己的嘴一樣，死活都不說有關休息的話。隨著時間「滴答滴答」的運轉，太陽的光線照射也越來越猛烈，曬得人頭暈眼花，胳肢窩等容易出汗的部位早已把衣服浸濕。

　　「糟糕！我忘記塗防曬霜了，而且也沒有帽子，今天臉肯定被曬黑了。」

　　智賢抬起戴有手套的手放在額前，努力遮擋著陽光，這時，她看到遠處有幾個中年婦女徑直朝這裡走來，不一會兒便踏進了葡萄田。

　　「來了？」

　　澤基熱情地跟她們打著招呼，她們也對澤基頷首為禮。

　　看到澤基以明亮的笑容相迎接，智賢心裡極不平衡。那小子對自己說話的時候除了會大吼大叫沒有別的，為什麼對大媽們笑得那麼甜？有什麼區別嗎？

　　她發現這幾個人穿著打扮完全一樣，長袖上衣，寬鬆的運動褲，一頂有邊沿的帽子，上面還有薄紗垂下來將臉部擋住，正好完美地遮擋熾熱的陽光。不知道她們是不是一個小團隊。

　　「喂，過來。」

　　澤基喊了一聲站在那裡看熱鬧的智賢，一時間，那些人的目光紛紛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是老爺子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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