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31)_紫魚兒

三十一

　　"我做了什麼？"慕航反問。

　　"顧羽沒有故意放水，使詐的人……是你。"肖淡淡一字一頓地說，直視著慕航，"我這兩天一直在查足球賽的規則，尤其是制勝球的規則，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會選擇顧羽去完成那個制勝球？"

　　"球隊的每個人都有資格去完成，為什麼不能是顧羽？"慕航平靜地回答。

　　"慕航……"肖淡淡稍哽了下，搖了搖頭，她試圖找出最合適的詞語來跟慕航進行交談，可無果，無論詞修飾得怎麼合適，也掩蓋不了那個呼之欲出的事實，她微皺了眉，眼前的慕航並不陌生，可正因為不陌生，她才會想到一些旁人無法想像的事情，而那些……對顧羽不公平。

　　"別騙我。"肖淡淡苦笑，"你做事情從來都是三思而後行，你絕對不會選擇一個心理防線已經快崩潰的球員在第二輪踢那個制勝球，沒錯，球隊的每個人都有資格完成，可恰恰不應該是顧羽。你明明知道他如果輸了，就意味著一班輸了，你完全可以選擇別人，甚至你自己去完成。沒錯，你在所有人的面前展示了你對顧羽的信任，你讓大家覺得你是最完美的領袖。你的算盤打得很好，如果顧羽承受不住壓力，沒有踢進那個球，那麼大家都會覺得他是在放水，他在一班根本沒有辦法再抬起頭，連七班也會覺得受到了羞辱。好，如果他贏了那個球，七班仍舊會恨他的背叛，而一班呢？一班的人潛意識裡也會認為顧羽是個背叛者，是個小人，所有的榮譽仍舊與他無關。慕航……你就那麼討厭他嗎？"

　　肖淡淡鼓足了勇氣，一口氣說完這些她想了很久的話，她的確太瞭解慕航了，可那種感覺真的很複雜，一方面她希望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另一方面……慕航一直以來的冷靜和思維縝密都意味著他那天選擇顧羽踢制勝球絕對是古怪的，是反常的。她不得不說出來，為了顧羽，也為了她自己。

　　第六章青梅竹馬不僅僅指的是你，和他

　　"你希望我承認你說的話嗎？"慕航突然微笑了起來，神態裡沒有埋怨、沒有解釋，反倒盡顯輕鬆。

　　肖淡淡怔怔地抬頭看他，方才的勇氣消失殆盡，她明知道他是錯的，而且他現在還在耍賴，可他就是有辦法讓她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些什麼，是要繼續指控，還是就此不再理他……

　　"要是你不生氣了，那麼我承認好了。"慕航突然環住了肖淡淡，輕輕地擁抱著她，下巴親昵地蹭著她的額發，語氣就像在哄一個無知的孩子一樣，"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是你。"

　　肖淡淡僵硬著身子推慕航，她承認自己被他嚇到了，這葡萄架上雖然有枝蔓和葉子遮著，可慕叔叔他們的臥室窗子也在斜上方啊，誰敢保證慕叔叔不會在這個時候推窗朝下看看？她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慕航這樣的舉動的確是前所未有的，他霸道、不知所云、賴皮、不肯認錯！她生氣了，真的氣了，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開始倒流，最要命的是她無法控制這種倒流，這倒流讓她全身發燙，心跳加快……

　　"我就是討厭他。"慕航緊緊地擁著肖淡淡，嘴唇在她的耳邊輕輕觸碰著，"沒錯，我故意整他，淡淡，我是個壞人……可是如果你不離他遠點，我就還會繼續壞下去。你瞭解我，可你不瞭解他，他壓根兒就不是個會守規則的人，你又怎麼知道他那天不是故意在放水？淡淡，你覺得他會失常到那種地步嗎？他跟你一樣聰明，甚至比你還聰明，他當時就知道自己無論踢成什麼樣都是錯的，他在向我示威，你明白嗎？至少你又同情他了，而且在球場上氣走了我，不是嗎？"

　　"慕航！你怎麼會這樣想……"肖淡淡氣急敗壞地問道，"哪裡有這麼複雜……我認識的最壞的人就是你！他怎麼會比你還要壞！"

　　"我跟你認識這麼多年，結果這就是你對我的評價？最壞的人？"慕航的擁抱終於松了些，啼笑皆非地看著肖淡淡，"說出去有人信嗎？你外婆都說我像你親哥哥一樣！"

　　"你就是壞！你不吃葡萄，你嫌酸，可你還逼我吃，就在這裡，這個葡萄架下！"肖淡淡脫口而出往事，多年前慕航還是個小男孩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葡萄架下強吻了她，這還不壞嗎？她腦海裡瞬間鑽出來的竟然是那一幕，讓她一想起來就羞得想撞牆的一幕，"嗯……不對，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們要講清楚球賽的事情，錯在你，你就是錯了，錯了就要認！"

　　"我要跟誰認？"慕航半嚴肅半玩笑的口吻，"你什麼時候變成顧羽的代言人了？你是他律師？"

　　肖淡淡再一次被問倒了，她半張了嘴試圖代表正義再說些什麼，對，一定要說些什麼，她忍了這麼長的時間，醞釀了這麼長時間，查了大量的足球資料，充分地研究了什麼叫前鋒、後衛，制勝球，她完全相信慕航這次是徹底的故意，可是慕航還是一句話就把她駁倒了，是啊，即使是認錯，為什麼是對著她？她是顧羽的什麼人？

　　"那你去向顧羽認錯。"肖淡淡自己說出來的話，自己都覺得底氣嚴重不足。

　　"可能嗎？"慕航的臉離肖淡淡很近，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深，"你都說了瞭解我，那麼你覺得我可能去跟他承認嗎？肖淡淡，你怎麼這麼天真？我說了，我就是討厭他，我擺明瞭討厭他，而且也許會一直討厭下去，你跟他同桌一天，我就討厭他一天，同桌一年，我就討厭他一年。你跟他說一句話，我就整他一次，你跟他走近一釐米，我就整他一釐米，你自己看著辦。"

　　"你怎麼會這樣？"肖淡淡驚訝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叫防患於未然，所以說你少跟他眉來眼去的！"慕航皺緊了眉頭，"因為他我們已經吵過兩次了，我警告你肖淡淡，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你住在慕家，生是慕家的人，死……嗯以後再說死的問題。總之你少跟我動那些歪心思，老老實實學習，跟我考一樣的大學，然後一起……一起生活，就這麼簡單，明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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