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薄荷的誘惑 | 上頁 下頁
五十四


  而在許知敏想著這前前後後的事的時候,墨家一家人正趕赴嬤嬤的故鄉西莊。

  因為嬤嬤回老家時硬是把手機歸還給了墨家,在臨去之前楊明慧撥了紀楚麗的號碼,對方顯示是空號。

  楊明慧一愣,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在嬤嬤回紀家後,墨家每次撥打紀楚麗的手機,均是陌生人接聽,不是說嬤嬤在睡覺,就是說嬤嬤和女兒去逛街了。墨家始終未能與紀家人或是嬤嬤直接通上電話。他們本來想著,可能紀家對墨家心存芥蒂,故意不讓他們接觸老人,那也就算了,只要他們真心對老人好就行了。然而,現在完全與老人失去了聯繫,素來冷靜的楊明慧不免也慌了。

  「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去。」墨振面對妻子的猶豫,擺擺手堅決地說道。

  楊明慧點頭。這次墨家夫婦是排除萬難,湊足了一個長假組織全家上門探望嬤嬤。更何況,嬤嬤得的是絕症,此次若再見不上面,以後更難說了。

  長途跋涉、風塵僕僕,墨家四口抵達離西莊不遠的A鎮。墨家夫婦在一家旅館略作休整,墨家兄弟先去西莊探路了。

  「哥,你說嬤嬤見到我們突然出現,會不會很驚訝?」墨涵興沖沖地走在前面。

  「會吧。」想到老人,墨深不覺也咧開了嘴。

  兩人找到嬤嬤臨走前留下的紀家地址,只見大門被一條長長的鐵鍊拴住,一把大鐵鎖扣在了中央。兩兄弟大吃一驚,沒聽說紀家搬家了啊。

  他們匆匆向左鄰右舍打聽情況。在一家雜貨店,店主說:「是搬了,搬到哪兒就不清楚了。這小洋樓是紀家空置抵債的。不過也奇怪,他們在三個月前老人過世後就搬了,小洋樓卻至今沒有賣出去。」

  「老人過世?!」墨家兩兄弟只覺得五雷轟頂。

  「是啊,紀楚麗的老母親嘛。很好的一個老人家,從香港回來與一家大小團聚,卻沒活過三個月,可憐啊……你們是從哪兒來的,是紀家的親戚嗎?」

  墨深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心口卻被千言萬語堵得悶得慌,眼眶澀痛,淚未能淌下,趕緊深吸了口氣,看了看身邊的弟弟。墨涵整張臉蒼白如紙,雙目空洞仿佛人失去了魂魄。

  「墨涵!」他狠狠地捏了捏弟弟的手。

  墨涵喘了口氣,轉過臉祈求道:「哥,這是騙人的吧?嬤嬤她……」

  「不知道。」回答著弟弟,墨深走到一邊,緊張地撥打母親的手機。

  在旅館的楊明慧接到大兒子的電話,也驚呆了。三個月?!老人去世了整整三個月,紀家都沒通知墨家,而且這期間墨家完全被蒙在了鼓裡。可見紀家這次是橫了心,把事情做絕了!

  楊明慧繼而又想:以老人的病情,若堅持吃藥和化療,延上一兩年是絕對沒問題的。是什麼使得老人回紀家後病況急速惡化,三個月就過世了?至於自己的丈夫,自從放老人回去後就不時後悔,擔心紀家不能好好照顧老人家,或是老人家回了紀家不開心。不敢想像墨振得知這個消息的反應,楊明慧只好當機立斷,囑咐兒子道:「馬上打探老人安葬的地方。」

  兩兄弟於是在村裡四處詢問,得到的全是不明確的答案,因為老人出殯那天,僅有紀家人。老人安葬在哪兒,是土葬還是海葬、火葬,村裡人一概不知。

  「媽,」墨深再次與母親通話,「都說不知道。」

  楊明慧思索著說:「試試問問紀家的親戚。對了,問問許家,知敏應該知道吧?」

  這話一出口,母子倆驟然意識到一個更可怕的事實,顯而易見,許知敏不知情。在獲知他們要去拜訪老人後,許知敏還一再交代墨涵幫她帶東西給老人呢。

  墨深一拳砸向磚牆,沙土大片掉落,他像是聽到自己的心也全線崩潰了。他該早點兒告訴她嬤嬤得病的事,而當時壓根兒沒料到紀家會如此絕情,現在怎樣都已經來不及了。若說之前他對紀家僅是沒有好感,那麼在這個瞬間他已產生了恨意。

  轉頭見坐在土墩上的弟弟站起來朝紀家大門走去,墨深急忙追上去。墨涵使出全身氣力拍打著門板:「開門!開門!把嬤嬤還回來!」

  「墨涵!」墨深使勁從後面抱住了弟弟,「我們回去!」

  「不!」

  「回去!」他揪起弟弟的衣領,對著弟弟的眼一字一語說道,「你聽好,紀家的這筆賬我們會記著的!永遠記著!」

  風從兄弟倆的身邊卷起一陣塵土,肆虐地撞擊著木門,鏈條哐當當的聲音在空中響起。R市陣陣雷鳴,大雨傾盆而下,澆在地面上,然後升起一片白茫茫的雨霧。

  許知敏閃進宿舍樓,拿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屋外又是一聲響雷,徑直震到了她內心深處。她的手一哆嗦,紙巾掉落在地上,瞬間被雨水浸透。她眨了眨眼,腦海裡閃過前幾天栽的幾株薄荷幼苗,急急忙忙跑回宿舍拿了把傘就往外沖。她頂著狂風暴雨跑到了藥草園,只見積聚的雨水已快淹沒了那幾株可憐的幼苗。她把傘往旁邊一放,抓起個花盆,心急也找不到鏟子,就徒手挖泥土。總算把幼苗搶救了出來,回到宿舍,這一澆一淋,她受寒了。

  方秀梅忍不住數落她:「你的命重要,還是那幾株草重要?」

  許知敏邊咳嗽邊道:「都重要。」

  方秀梅摸摸她的額頭:「發燒了啊,用不用去醫院?」

  許知敏搖搖頭:「只是感冒,吃點兒藥就行了,不用去了。」

  吃了藥,睡了一天,她感覺好了一點兒。實習期請假過多會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而科室裡又缺人手,許知敏沒請病假,繼續回去上班了。

  二月過後,省醫招人,宿舍裡的人躍躍欲試,除了許知敏都去應聘了。本來在那裡實習的林玉琴和王雅麗,加上方秀梅三人通過了省醫的面試。她們跟省醫簽了試用合同,方秀梅從M大一附院轉去了省醫實習。

  許知敏仍老老實實待在一附院,墨家兩兄弟過年後一直沒給她打過電話。她疑惑,撥了墨涵的電話,卻是郭燁南接的。

  「墨叔病了,他們回了趟香港。」郭燁南告訴她。

  墨叔怎麼好端端的就病了呢?許知敏吃驚地問:「什麼病?」

  「沒什麼大礙。」說完,郭燁南冷冰冰地斷了線。

  許知敏知道郭燁南不喜歡自己,沒有辦法,她只能等。等到四月份,與墨涵通了電話,墨涵劈頭就問:「知敏姐,你為什麼不參加省醫的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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