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 上頁 下頁
五七


  我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忍不住想看張駿的表情,可什麼都看不清楚。

  小波客氣地說:「我晚上還有些事情,改天大家一起玩。」

  張駿立即說:「那改天再一起玩。」拖著女朋友就走,他女朋友還一步三回頭,「小波哥,下次一起玩呀,我有姐妹介紹給你。」

  等她走了,我才品過味來,她哪裡是誇讚我呀?她只是在誇讚衣服。

  小波看了眼表說:「快十點了,我們回去換衣服,送你回家。」

  我詫異,「你晚上真有事?」

  他說:「我們正式和小六翻臉了,我不放心歌廳,想回去看看,順便叮囑一下烏賊,讓他上心點。」

  我搖著頭說:「你知道不知道諸葛亮是怎麼死的?累死的!有些心,能不操就別操了,就是諸葛亮都顧不周全,何況我們凡夫俗子呢?」

  小波笑著推我往回走。

  我換完衣服後,告訴他我自己回去,不用他送。

  看著時間還早,我騎著自行車,到了河邊,把自行車往河邊的草叢裡一扔,翻到橋下,坐在石塊邊,聽水流嘩嘩。

  夜色中,只有偶爾路過的行人。我安靜地藏匿在夜色中,有很安心的感覺。我是個很容易胡思亂想的人,可在水邊,聽著水流聲,卻可以什麼都不想,往往一坐下,就忘記時間,等突然驚覺時,已經大半日都過去。那種精神狀態,我自己覺得有點像佛家的打坐入定,不過我沒打坐入定過,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樣。

  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正準備回家,卻聽到寧靜的夜色中響起緩慢的腳步聲,逐漸走近,最後停在了橋上。

  一個人趴在橋頭抽煙,竟是張駿,驚得我一動不敢動。我的身影和河邊的石塊融於一起,他又只是眺望著河水出神,所以壓根沒留意到橋墩旁邊坐了個人。

  他吸完一根煙,又點了一支,一邊吸煙,一邊往橋下扔石頭,石頭雖不大,可我就坐在河邊,偶有落得近的石頭,激起的水花濺得滿身滿臉。

  我心裡全是不解,這人怎麼大半夜的在這裡扔石頭?他是壓根沒去唱歌,還是已經唱完了?

  沒有人能給我答案,只有石頭一塊又一塊地掉下來。扔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全部扔完,他也足足抽了半包煙。

  他又趴在橋上,吸了會煙,將煙蒂彈到河水裡,轉身離去。我渾身濕淋淋地翻上岸邊,推著自行車回家。

  對我的晚歸,我爸我媽當然很生氣,不過,自從我考了第一後,就好象拿了一道免死金牌,他們竟然什麼都沒有說,只告訴我,以後都不許玩得這麼晚了。

  我趕緊洗漱後,上床睡覺。

  晚上,在夢裡,我夢到自己穿著裙子、高跟鞋走到張駿身邊,可他仍然不理我,他只看著那些成熟美麗的女子微笑。他們在舞池中不停地跳著舞,一曲又一曲,我傷心地跑回家,可家裡沒有一個人,爸爸媽媽帶著妹妹離開了,我開始放聲大哭。

  Chapter 23 快樂的暑假

  (羡慕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向前走一步,可以變為欽佩,將其視做榜樣;向後退一步可以變為嫉恨,將其視做敵人,可是,沒有人是完全的天使,也沒有人是完全的魔鬼,所以,羡慕變成了妒忌,成了心魔,令人在前前後後中掙扎。)

  雖然有不少陰影,可初二的暑假,在我的記憶中仍是一個溫馨快樂的假期。

  曉菲的媽媽不讓她出門,但非常歡迎我去找曉菲,所以我經常下午去找曉菲,和曉菲窩在她家沙發上一起看電視、吃零食。

  我們聊未來,聊以後想幹什麼,她對我開書店和烤羊肉串的理想嗤之以鼻,卻又很好脾氣地說:「沒事,我來負責賺錢,保證你將來不會被餓死。」

  她給我腳指甲塗指甲油,研究我的涼鞋配哪個顏色的指甲油最好看,自己卻一點不用;又幫我梳頭,照著家裡雜誌研究,看明星怎麼梳,她就在現有條件的允許下,折中後給我梳;她甚至把她最漂亮的裙子送給我,努力地把我打扮漂亮,而她自己似乎已經放棄一切的鉛華,只把自己藏在像男孩一樣的短髮後。

  我早上則常陪小波一起溫習功課,小波非常用功,每天早上六點準時起床,背誦英文。

  我們常常去學校的人工荷塘邊,他坐在小亭子裡,迎著清風朝陽背誦英文,我坐在荷塘邊的石頭上,一邊觀賞荷花,一邊用畫筆勾勒它們的亭亭玉立。

  畫累了時,我就看小波背書,有時候無聊起來,也會故意打擾他。小波的定力異常強大,如果他決定了今天要背完多少東西,他就一定要背完,不管我在一旁做什麼,都不可能打擾他。我不服氣,不相信他真的可以不分心,總是出盡百寶地逗他。

  不管我說什麼,他都不理會我,我就開始大聲唱歌。從鄧麗君開始,學著歌廳裡的姐姐們,在他眼前,扭來扭去,拋著媚眼,嬌滴滴地唱:「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話兒要交代,雖然已經是百花開,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記著我的情,記著我的愛……」

  沒反應?

  我跳到小波前面的木欄杆上,好像站在舞臺上,卷起一張畫紙,當作話筒,咬著舌頭,用含糊不清來表明唱的是粵語歌,一會低頭沉思,一會依欄張望,做出各種痛心疾首的哀怨樣子,「人漸醉了夜更深,在這一刻多麼接近,思想仿似在搖撼,矛盾也更深,曾被破碎過的心,讓你今天輕輕接近……」

  還是沒反應?

  我跳下欄杆,繞著小波走圈子,邊走邊氣壯山河地大聲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組成我們新的長城……」

  小波拿著英文課本,眼睛望著某個虛空,沒有半點反應,亭子外面卻是哐當一聲,一個人跌坐到地上,緊接著傳來一陣笑聲。

  學校正在放假,又才早晨七點,我以為池塘邊只有我和小波,所以絲毫沒有顧忌地暴露著原形。沒想到陳勁坐在亭子旁邊的花叢裡在寫生,估計看著我洋相百出,看得太震驚,把畫架子都打翻了,為了救畫,人又跌到了地上。

  我窘得簡直想找個地洞去鑽,不過,我是誰啊?早被聚寶盆訓練得油鹽不進了。不以為恥,反而先聲奪人,沖過去指著陳勁教訓,「你幹嘛躲在這裡偷看?」

  「我六點就到了,比你們先到,就算是偷看,也是你想偷看我吧?」陳勁先站起來,又扶起畫板,仍然在笑,畫板上是一副已經被污染的朝露荷花圖,只是一副素描圖,卻比我的水彩畫更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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