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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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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這樣吧。她還他的平靜,他也還她的懈怠。 他們不該是平行線上勉為其難的交織,他們只能順其自然地互相對視,才能成就欣賞和憧憬。 有時候許明媚也懷疑自己像一隻貓。都說絕了情的人才會轉世為貓,冷酷而慵懶地生活著。她想,她和於索然或者下輩子還能相遇,因為她們的感情都太過於豐盛和敏感,終究是要消耗光的,那時候,除了絕情斷愛,還能怎麼樣呢? 絕情斷愛有什麼不好。簡單地吃著喝著,就度過了流光,為什麼不期待? 許明媚笑了一下,覺得自己突然之間茅塞頓開。 機票已經定好,那天晚上那邊分別打來幾次電話,核對身份證號碼,許明媚耐心地給他們報了幾次號碼。時間已經確定好,是這個週末,三天兩夜,西湖附近的酒店,並告訴了許明媚幾個北京這邊受邀請的名字,希望方便的話,大家可以搭伴一起飛來。 許明媚聽了那幾個名字,都沒有熟悉的,於是說,放心吧,我自己可以了。 剛說完機票的事情,江北川打來電話,許明媚興致勃勃地給他講述她即將的杭州之行。 江北川好奇地說,真想不到你會這樣好心情。 許明媚說,嗯,我確實特別開心,我預計自己這次杭州之行會遇到笨許仙。 江北川頓了頓沒有說話。許明媚繼續興致勃勃地說,我大概有兩年都沒有去旅行了。從大學時代開始,我幾乎到過了所有我希望去的地方,我最最愛的就是九寨溝的彩色水池和茂密森林,那簡直就是童話的場景。那麼厚的綠色,撲面而來,連呼吸,都是綠色的。 江北川說,聽你的敘述,遠比見到的實際景色美得多。 許明媚興高采烈地說,最神奇的你知道是什麼嗎?我從來沒有坐過飛機。我總對飛機有一種天然的恐懼感,當年去寧夏旅行,寧願坐幾天幾夜的火車,坐到 腿腳發腫,都沒有坐飛機。 江北川說,你寫過一個小說,說一對情人在一次飛機失事中分離,男人沒有死,但是失去了記憶,不過他仿佛是帶上了詛咒,那個女人的靈魂時時刻刻在他身邊,後來他再次乘坐飛機的時候,就被她的靈魂帶著一起出事了。看那個小說之後有一段時間,我對於坐飛機恐懼極了,每次飛機起飛之前我都覺得後背發涼。明媚,你那時候怎麼會寫那麼神經質的小說。 許明媚說,哈哈,不過是臆想的刺激,你還真會當真。不過我發現真的有很多人,看小說是會入迷的,而且把臆想的情節當成真的。那個小說給我帶來了一個大災難。當時我在小說裡隨便用了一個以前廢棄的電話號碼當作男主角的號碼。誰想到現在這個號碼另有主人,當小說發表之後,有無數的讀者給那個號碼打電話,聽到接通電話都忙著問候:你不是已經死掉了嗎?!那個電話主人勃然大怒,問清楚事實之後打電話到雜誌社來控訴呢。 江北川狂笑起來,他沒找你打官司嗎?這真是屬於飛來橫禍了。 許明媚說,都怪我疏忽大意,我一直想找機會給那個人道歉,真是哭笑不得…… 許明媚就那樣心情愉快地來來回回在屋裡一邊行走一邊煲電話粥,說得神采飛揚。屋裡擺放著於索然在一個烈日炎炎的中午莫名其妙買回來的向日葵,因為沒有澆水,花葉有點蔫,她心情大好地一邊打電話,一邊拿小水壺裝了一些水,為這些枯萎的花兒們澆水。這時候門開了,於索然疲憊地回來,她大叫一聲,說,蒼天!你會把我的寶貝們淹死的! 許明媚對江北川說,索然回來了。明天再說吧。你早點睡覺。 江北川說,嗯,好,今晚的談話足夠我回味到睡著的了。 許明媚掛了電話,高興地對於索然說,我已經定好了週末去杭州的票。我一定要去把西湖好好地遊夠。 於索然詫異地看著許明媚說,你怎麼突然變了一個人?我還是熟悉那個發黴的你,你怎麼一下子明媚起來了,我有點不太適應。 許明媚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短期內的重大變化,似乎是莊城的一封信作祟,或者是借著就要去旅行為由,又或者她終於失去了周木,還是江北川的突然出現?總之,她好像有了一個悄無聲息的轉折,這個轉折似乎是一隻充滿魔力的手,將原來主宰她的陰霾一下子撥到了後面,她那隱藏已久的快樂、開心慢慢地從指縫裡滲透出來。她感受到了身心的愉悅,那是一種全然的輕鬆。輕鬆並不難,一個念頭就可以解開的扣,很多人沉浸在情緒裡,如她一樣難以自拔,那或者真的需要一種拯救或者祈望一份神奇。 於索然坐在沙發上,看著充滿神采的許明媚,看著,就笑起來,說,原來你長得眉目清秀。 許明媚說,啊?認識這麼久,你是不是第一次注意到我的相貌? 於索然說,對。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你的面目是舒展的,似乎一看到你,先被一股寒冷的氣息給抗拒到不可靠近你,又怎麼可能隔著千山萬水去看你的容貌?我覺得你適合一切鮮豔的色彩,越鮮豔越適合你。如果你信任我,你生日的時候我想做一條短裙送你。是我心目中的你的樣子最合襯的造型。 許明媚說,我當然信任你。你都可以畫出合襯我文字的插圖。對了,忘記問你,現在和小雷怎麼樣? 於索然懨懨無奈地笑笑說,每天一醒來,希望自己先前做了一個噩夢,後來清醒後發現沒有任何噩夢,這一切都是殘酷的現實。於是又等待天黑到來,好令自己做一個巨大的夢,把一切都忘掉。惡性循環,心魔作祟。 許明媚說,如果你真的覺得折磨,不如了斷吧。 于索然說,明媚,你能不能正常一些?前天你還在勸我忘記他的外形,接受他的一切。 許明媚說,我更希望你快樂起來。顯然這段感情快把你給毀了。 於索然說,錯,不是快把我給毀了,是已經把我給毀了。有一天,我晚上加班,突然覺得悲憤交加,然後打電話過去歇斯底里,然後瘋狂地哭,哭。他也在哭,我知道他在流血。我一次次地張開女巫的手撕碎我們的關係,然後再笨拙地縫補上,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一切的不公平,只不過因為他是一個又矮又黑的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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