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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何威利徑直走到許明媚的辦公室,神色疑惑地說,明媚,你和周木到底是怎

  麼回事?許明媚尷尬而又佯裝若無其事地說,什麼怎麼回事?何威利說,送機那天沒見你,我覺得非常吃驚,我以為你肯定要去送他

  的……是不是你們之前早先告別了。許明媚沉默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我並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那幾天,一直在忙著改那個電影劇本……

  何威利打斷許明媚:不對,你們一定發生了什麼。周木從來沒有那樣愁雲密佈過。那天上飛機之前,我還一直在等你出現,以為會像電影裡一樣,在最後的關頭你跑出來……你覺得周木不合你心意嗎?我從看到你第一眼起,就覺得你跟他非常般配,還以為這次你們的見面會促成一樁好姻緣呢……

  ……

  這時候前臺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送來了幾封快件,有一封是杭州的某雜誌社發給她的邀請函。許明媚趁機岔開話題,何先生,你去過西湖嗎?何威利說,叫我何威利吧。西湖我每年都去,確切地說我每年都會下一次江

  南,哈哈,模仿乾隆。我比較喜歡江南的氣候,北京太乾燥了。許明媚說,西湖我沒有去過,有幾次繞道而行,很遺憾,聽說是美景天下?何威利說,那是當然,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煙。每年我去運氣都

  很好,不是陰天就是下雨,最美算是雨西湖,雨西湖又比不過夜西湖,總之,西湖是夠美的,而良辰美景需要很多的典故去襯托的。我建議你一定要去西湖,你

  這樣的女人最適合在西湖獨坐,說不定能碰到你的許仙。

  我可不要碰到許仙,多麼的不吉利。

  哈哈,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聽我的,去西湖看看吧。你不會失望的。

  許明媚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於是打電話給於索然,問她是不是也接到了邀請信。

  於索然聲音很倦怠地說,沒有,這大半年我幾乎整天都沉浸在戀愛裡了。沒什麼新作品,沒有人邀請我。被人遺忘了。

  許明媚說,我倒是非常想去西湖看看。

  於索然說,對,你應該去。我去年在西湖幾乎不想走了。想賴在那個城市裡,每天就坐在湖邊發呆,那樣很幸福。

  說得令人蠢蠢欲動,許明媚幾乎一點都沒有的興趣被一點點地點燃。不是沒對西湖的美景如雷貫耳,只是總是路過的時候跟它錯過,眼前有這樣的機會,實在是一次意外的旅行。

  兩年前許明媚遊行太湖,順便去了蘇州小轉,蘇州將她心目中天堂的美譽全然打破。她只看到那麼古舊斑駁的一座城,她覺得那兒散發著無比陰森的氣息,那些發黴的味道充斥在梅雨季節的每一條巷子裡。她就那麼沉重地走著,覺得胸口窒悶,快要透不過氣來了。那些所謂的美景,大概都是只能在傳說裡美好著,她幾乎是喘不過氣來地逃離了蘇州,經過杭州的時候,她沒有下車,她害怕那樣的壞情緒會一直蔓延在她的身體上,那會破壞她對於旅行的興趣。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是一次好機會,正好可以調節一下糟糕的思緒。

  她發了電子郵件給那家雜誌社,表示接受邀請,並將身份證號碼寫給了那邊,等待機票的到來。發完信,剛要關掉電腦,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封來自莊城的E-MAIL。失去聯絡這麼久的他,竟然在這樣的時刻突然寫來E-MAIL。許明媚趕快把E-MAIL點開。

  明媚:

  你好。沉思了良久,還是給你寫了這封信。知道你對我早已經是喪失了信心的。我是一個極度懦弱的男人,但我總是在盡自己的力量去維護與你的這段在我看來十分美好的關係。也許現在的我對於你來說,已經是無所謂的一個陌生人,是你不願意再攜帶著進入新生活的人。我無法像你一樣灑脫,我只能在這樣的時刻,又狼狽地冒出來,表達對你的想念。如果可能,我會在下半年,考慮去北京看望你。

  莊城

  來來回回把這幾行字看了幾遍。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任何感覺產生,激動,感動,甚至麻木,都沒有。許明媚讀著E-MAIL就如同讀萬千頁訂閱的電子期刊一樣平靜,然後她泡了一杯咖啡,來回走了幾步。曾經她以為,他和她的糾纏可以一直持續下去,持續到兩個人都花白了頭髮,都未能有什麼結果。而現在,她細數了一下,不過才只有一年的光景。一年,三百多個日夜,她已然對他無動於衷了。

  好像這該怨他吧。

  在屬於他的時代,她曾經將滿腔的熱情都給予過他,那樣一個未曾謀面的ID。她那麼衝動那麼勇敢,而他在她的勇敢面前顯得那麼黯然、那麼脆弱,他甚至給不了她最基本的安全感,她是一個多麼弱小的動物,只要一個堅定的承諾就能夠給她無比的決心,但是他吝於給予。小男人通常都會犯的毛病,太喜歡斤斤計較,太在意收入支出的平衡,太不珍惜難得的真情,他怎麼能盛載她那樣磅礴的熱情呢?她如同一片汪洋,而他不過是一葉小舟,單薄搖曳,海上輕風便可將之吹翻,更何況是這樣猛烈的風暴。那些壯烈,只能是給自己傷口,給自己難堪的。其實一切都可以圓滿地解釋過去:他不過是一個凡人,她卻要他做著天上人間的事蹟,她何必這樣地為難於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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