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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海派,許明媚真是有些意外。何威利身上有香水的味道,比較淡,卻又很妖

  冶,她幾乎忍不住要問他身上的香水是什麼牌子。意外完畢,在何威利爽朗的笑聲中,許明媚說,你怎麼認出我來的?何威利神秘地笑笑說,我有特異功能,對人有過目不忘的天賦。許明媚笑起來。隨後跟他上了車。黑色的本田,她曾經在很多小說裡寫過的

  車,但這是她第一次遭遇本田男人,也是她新生活裡出現的第一個男人。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與她之間,是絕對不會發生故事的。他們一定只不過是互相合作的關係,最多能發展為有話便談的朋友。

  有的人,見第一面就明白他們註定之後會有扯不清的糾葛。但是他沒有給她這樣的感覺。她滿心歡喜。她對於宿命的情感,一直懷著膽怯的心態。她把握不了,又總無法避免。

  何威利有三十來歲,戴眼鏡,滿面笑容透著陽光,應該是如魚得水的男人才會有的自信和開朗。

  二十二歲之後,許明媚再沒有見到過開朗的男人,她似乎總與沉默寡言男有緣,情愫暗生也不過是眼角眉梢的流轉。追溯起來,自從她喜歡上那個憂愁的男生開始,她就一直陷入一個混沌的怪圈,明知道那類男人是毒藥,而她總是不可避免地遇到。她無數次想更換一些健康如陽光的男人去調和她日益混沌的日子,可是,那種男人,只能是她笑著欣賞的物件,這令她無比惆悵。

  被何威利帶到了一間明亮的房間,何威利觀望一下四周,對許明媚說,這是你工作的地點,以後你可以經常站在這裡看北京的夜景。裡面有一間臥室,比較小,不過非常乾淨。不介意的話你可以暫時先住到這裡。

  十四樓,推開窗,她呼吸了一口空氣,並不新鮮,卻非常愜意。她不得不暗喜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離開那個城市,是對的,最起碼,新鮮的環境令她不得不改換掉以前習慣的表情、偏好的生活。她真的滿心都是喜悅。

  何威利說,晚上一起吃飯,你先休息一下。

  許明媚點點頭,他便出去了。她四處轉了轉,覺得有點困。世界真奇妙,十幾個小時前,她還在另外一座城市裡穿梭,不過是眨眼光景,便全部都更換了,她再也看不到西安灰暗的夜,再也不用在唐風漢古中追尋宿命的機緣,再也不用在那些亂糟糟的環境裡越寫越憂傷……唐東揚曾經在她的亂糟糟的環境裡,那樣深情地注視過她。

  臨走的晚上送許明媚回家,外面起了風,許明媚頭一遭邀請唐東揚到樓上坐坐。認識了這麼久,他從未真正地走進過她的生活。

  那個房間很狹窄,狹窄而閉塞,邊邊角角充滿了她的一些零散的物件,有一些過期的藥瓶,一些散落的煙頭,一些顏色各異的衣服——竟是這樣的淩晨陪伴著這個孤獨的女子,他忍不住有點心疼她:她什麼時候懂得照顧一下自己,正常地作息,安然地行走?

  許明媚點了一根煙,然後拿了一大堆書,有她的一本小說,她在上面揮揮灑

  灑寫了幾個字,對唐東揚說,這些字,等回去之後再看。他點點頭,笑了,說,那好,你早點休息,我走了。她用一個夾子把頭髮別住,然後說,我送你。他有點意外。當真是要離開的樣子,連平日她最憎惡的寒暄都用上了。每次兩人分開,她總是一轉身就走掉,他幾乎懷疑她根本就是一個絕情的

  人。她似乎什麼都可以放得開,她有時候又似乎非常感性,看電影會失聲哭起來。她拒絕給自己一個溫情懷抱,她不過是容易製造苦情氣氛的女子,有孽緣,又太靈性,這樣怎麼會快樂起來呢。

  他也不是沒有試探過她的心。過年的時候她回家,沒有任何電話打過來,他覺得在她的心裡,沒有人會佔據一方空間。他其實一直想打一通電話問候,可是他忍耐著,終於在年初二那天她來了電話,他有點意外的得意,說,竟然是你。居然是你。

  她的聲音冷冰而簡短,說,難道不可以是我。

  他說,我寫了一個過年記,是希望你能夠看一下我最近的生活,當然也希望能換來你的過年記,是一個人孤獨地過,還是一幫人熱鬧地過,最怕是兩個人甜美地過。

  她總是會在這樣的時刻不接他的話,當然她也沒有給他寫過任何關於過年記的東西。他探不到她的內心世界,他無法把握她的狀態,他只能是這樣,看著她突然闖到自己生命裡來,又兀自離去,不問因果。

  可是她分明地在那本書上,寫了一行觸目驚心的字,她說:MISSTHECITY,

  MISSYOU。看到那行字,他幾乎要折身返回去。他想,衝動一次也好。她是那麼脆弱,他不是不明白,可是……她實在太複雜,他沒有能力去駕馭她的情緒,他也許只會令她更傷感,倘若

  他們走在一起,她是不是會切斷一切悲傷喜樂與他度過平凡一生?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那一種女人,但是自她之後,他有了渴求安定的信念。她根本不可能給予他任何安全的承諾,她更類似於自己曾經聽說過的一種女子,可是她又真實地出現在他的生活裡,他使盡了全部的智慧去與她相對,還是無法把握她的節拍。

  她於是走了,這一去,他將再也沒有了勇敢的力氣。

  很多感觸,只是想想而已,他終於沒有折回身去,去破壞一種看似浪漫的結局。悲愁的、冷清的結局,那應該符合她設置的氣氛吧。

  許明媚洗了一個澡,將自己收拾妥當,何威利便過來了。他換了一身極其休閒的服裝,見到許明媚精神良好,他笑著說,都說才女面目可憎,也有例外吧,美女。

  許明媚說,我可不是才女,當然更不是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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