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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威利說,我說你是就是了。還有,美女只是一個口頭禪。美女,別介意,哈哈。

  上車之後,何威利打開廣播,她聽到了一些聒噪的音樂台,在不斷地放排行榜的歌。何威利說,我現在算是墮落了,我最近在聽南拳媽媽和蔡依林。對了,信樂團也不錯。

  許明媚說,那也沒什麼,我已經找不到自己要聽的歌了。

  何威利說,將來工作室可以跟唱片公司合作,你一定會是一個一流的填詞人。

  這時候許明媚突然想起於索然,一個天才插畫師。雖然從未接觸過她,可是許明媚憑直覺,於索然一定會是一個很好的填詞人,她看過她在一些插圖旁邊寫的字,很簡短,但是很特別。她很多次都在雜誌上看到她的畫,總覺得與眾不同。她是不懂畫的,但是她懂感覺,於索然的畫真的是可以挑動許明媚的感覺神經。

  開始,許明媚並不知道於索然也同樣在令人崩潰的西安生活著。如果知道的話,無論如何,她也是要見上她一面的,直覺告訴她,她們的某個脈絡一定是相通的。只是她知道得有些晚了。

  何威利帶許明媚到了一個餐館,滿眼都是大紅燈籠,他說,我最近迷上了烤魚,幾乎天天都來吃。你能吃辣嗎?許明媚說,以前是不太能吃辣的,後來,什麼都敢吃了。在西安,連炒米飯都會放辣椒的。何威利說,不吃辣會令你錯過很多人間美味。改天帶你去吃湘菜,那種辣又

  全然不同。許明媚說,看來你準備在我工作之前先把我的胃口撐起來。何威利說,我一直喜歡快樂工作,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中把事情做好即可,沒

  有必要一本正經,況且,我看你也不是那種一本正經的人。許明媚說,有你這樣的老闆真幸福。看來真要多謝小美的引薦。何威利說,你是應該多感謝她。在你來之前,她已經將你吹噓上天,我差點

  都不敢見你了。在她說來,你簡直就是蔡文姬轉世呀。許明媚說,你給我壓力太大了。何威利說,開玩笑,開玩笑。你當真那麼優秀,我一定要追求你。

  一個人的時候,她站在十四樓的天臺上俯瞰全城。她看到的是一片彩色的霓虹襯托下的一座孤獨的城。夜裡,很多人都在安睡,有一些靈魂卻在城市的上空飄蕩。她有時候忍不住伸開雙臂去接近天空。

  新鮮一過,她又恢復了如常的蕭索和寂寞。她有些懶惰,她以為自己可以買一隻美麗的花,鋪陳一些形態各異的畫,可是,一個人的時候,孤獨還是時刻來侵襲。無人打攪的落寞。曾經在西安,她無數次想到了結束。她曾經多少次在她那個城市的住所來回走動。她斜睨了一眼這個暗室裡的邊邊角角,發黴的枯草插在一隻委實輕薄的瓶頸裡,異常蕭條地枯萎著;五顏六色的衣服展開了一地,像是盛開在黑暗土地上面的一朵一朵絹花。她邁過去,走向陽臺。淩晨的城市,安逸地昏睡在偶然閃爍的霓虹燈裡,褐色,不喧鬧,不張揚,展現出平穩的樣子,迷亂的人們都罩在其中各自放肆。她展開雙臂,做飛翔狀。如果是在這樣的一團和氣裡,就這樣兀自地飄落下去,必定是美不勝收的一幅畫面。她願意洗盡鉛華,身著素衣,面目安然,飄蕩在大氣層中,不墜落,就是如此地飄著。呵呵,她忍不住發笑,她永遠有癡狂症,以為自己是天使,而天國,哪裡容忍她這般滿目瘡痍的女子作使者。

  她不過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哪裡來的那麼多感觸。她雙手捂住蒼白的臉,她多麼希望每次夢醒過來的時候,她突然變成一個沒有心智的女子,擁有一個單純的生活圈,然後如常地逛街、扮美、生活、戀愛。

  這一次,許明媚有了離散的意志。她寫了E-MAIL給莊城。親愛的,我將不再喚你作親愛的。你曾經給過我最熱切的期盼,只是我沒有了持續下去的勇氣,我們分手吧,你不要再出現了。我生命的情感糾葛裡,將不再給你留任何位置。

  一封信投下去,反而平靜如舊,似卸了千斤重擔一般。

  倘若不分手,那麼勢必有牽扯的責任,提醒自己不能懈怠。

  有的愛,一開始就註定帶來憂鬱和創傷,硬要接受下來,必定是肝腸寸斷的結局。

  換一個城市,換一份愛情,開始寫一篇新小說。

  許明媚的新生活。就這樣突然間,從一場莫名其妙的酒會開始了。

  許明媚每天晚上下班都會到附近轉一下,熟悉周圍的地理環境。有一天,在一個超市買了一大堆生活用品,結帳的時候她的錢差八塊,她摸遍了全身的口袋都沒有再找到零錢。恰好當時刷卡的機器有故障,後面排隊的人開始發牢騷,許明媚非常尷尬地拿掉了一袋咖啡,然後迅速結了賬,走出了超市。

  沒有看到計程車,她一直站在路口等。

  這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停到她的面前。車窗搖開了。有一張年輕的臉,很平靜地說,小姐,剛才您的麥斯威爾。

  是她由於沒有零錢而扔下的那袋即溶咖啡。

  許明媚有點驚訝。他一定是排在她後面的,看到了她的尷尬,幫她買下了那袋咖啡。

  許明媚說,你等我一下,我去ATM提款,把錢給你。

  那個男人笑了笑,說,不必了。我也偶然喜歡喝咖啡的,不過很不專業,總是喝即溶的。

  車開走了,許明媚呆呆地拿著那一袋咖啡。她突然意識到她竟然連聲謝謝都忘記了說。她總是這樣,在關鍵的時刻失去了一切必需的客套。她後來去尋找那輛車,可是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她只是好像在意識裡看到他的車牌號碼中有幾個8,還有他那一張年輕而平靜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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