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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7、天籟村的音樂(3)

  那個叫什麼什麼果的教授說教育是中國最後一個堡壘,是個瓶頸。必須攻破這個瓶頸。也是從那本書上,我讀到一段段眼淚紛飛鮮血淋淋的文字,還有讓小平爺爺也難過了很久的話:農民真苦,農村真窮,農業真危險。

  合上這本書,我只知道自己很難過。我真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帶著一份善良讀讀這本書。掏出一本方格稿紙,我要好好寫一篇書評。

  阿布走過來,一種我是不良少女我怕誰的調調。卓雅,不至於吧?什麼時候從良了?我說阿布,我是認真的。

  在都市報看到一則短訊。陳慧琳在報紙的一角華麗地笑著,她當選為2004年度「世界十大傑出青年」。因為她為慈善事業不甘人後,成立了「陳慧琳兒童助學基金」,興建了「翰琳小學」什麼的。媽的,這不就是拿點錢堆出來的獎項嗎?他們看到貴州那些貧困地區張大企求的雙眼的孩童能真誠地灑上幾滴眼淚,我他媽感激的都想去武當山燒香了。

  一直想寫寫農村。這是很多年輕人忽略的一個話題。於是我回到鄉下的家裡,看榆樹後面的星空看草叢間的螢火。鋪開稿紙卻寫不出來一個字。他媽的,原來對於農村,我一無所知。我只知道縣裡來了一群扶貧的,於是村子裡每家每戶的房頂上支起一口白色的很好看的鍋。因為學過文學概論,所以在這裡請允許我陌生化一把。這叫學有所用也叫理論與實踐相結合。那鍋也就是衛星接收器。於是那些小孩子特牛B地大叫大嚷,我家還能收到美國台呢!於是鄰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搬起凳子從聊天的地方挪回家看電視去了。

  我看見田野裡莊稼沒長草在瘋狂地長。

  我看見小學的老校工拉著那根髒兮兮的繩子敲打破舊的鈴鐺。

  我看見紅領巾歪斜在脖頸上的小學生吸著鼻涕跑向教室。

  我看見省長王生鐵的轎車飛馳在塵土彌散的土路上。

  軋路機開過來了。灑水車開過來了。公路兩旁堆滿石子和水泥。

  大耳朵的進口山羊悠閒地在公路邊有一搭沒一搭啃著灰濛濛的蒿草。它們耳朵上有黃色的斑點,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好看極了。我看見這個村子也在未來的陽光下一閃一閃的,好看極了。

  中國在發展。

  小村評上了先進。報紙上說這裡有千畝核桃基地,有漫山遍野的山羊。

  爸爸告訴我,農民毛毛草草地把用大卡車從雲南拉回來的樹苗挖個坑種下去就算了事。退耕還林送糧食的車隊來了。領導來了。車隊走了。領導走了。樹死了。第二年開春又補種,這是有意思的輪回。樹苗永遠年輕。爸爸告訴我,山頭綿羊是人,人是綿羊。說得我一愣一愣的。我想問爸爸是不是在給我講哲學故事。因為爸爸好多年沒有給我講故事了。爸爸深深吸一口煙。那羊是人裝的。你沒看那段時間小學生都放假了嗎?其實是他們被放到山上當山羊了。

  領導對山頭披著白色塑膠紙的學生說不錯不錯,這麼多的羊,看來脫貧致富有望了。

  我眨著眼睛說,爸爸我真搞不懂農村。

  爸爸說,連我也越來越搞不懂農村了。

  爸爸送我上車,我還得回那個巴掌大的小城上學。

  空調車裡播放著周傑倫的《半獸人》。我就覺得方文山特牛B,她早把一切看透了。再也沒有純白的靈魂,自人類墮落為半獸人。那山,遠去了。那路,遠去了。那最後一縷嫋嫋炊煙也遠去了。

  張維在車站接我。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沒有找到天籟。

  張維手中提著大包小包愣在那兒。我獨自一人朝前走了。前面有昏黃的路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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