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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另外由於長期在各種場合發言,此女的演講一直都很有震撼力,往往在之後的一個星期裡面都成為學校的焦點談話內容。崔敬文很清楚地記得那一次競選大隊長時的演講。沒齒難忘啊。

  「尊敬的領導,老師們,同學們,大家早上好……有一個人,她學習努力,工作認真,深得老師的讚揚;有一個人,她的作文有情有理,情理交融,讓人拍案叫絕;有一個人,她性格開朗、樂於助人……」後面就不說了,讚揚自己的那些詞彙你去一趟追悼會就都知道了。崔敬文懷疑她是剛開完回來的,末了,她說:「……那就是我。」

  江晨在高中聽到她的新生演說後說:「長這麼醜你還這麼囂張。」

  於是崔敬文就在這樣的展望裡迎來了一批新同學。但高二的主旋律不是當學哥而是戀愛和失戀。都一年了,在這個社會,也該到頭了。

  高二是愛情氾濫的一年,崔敬文雖然沒有女朋友,周圍卻都是愛情發酵的氣息,大部分心存邪念的人都找到臨時的另一半了。而崔敬文只有一個陌生女生的倩影,時時隨著胸中翻滾的熔岩,沸騰在他的心頭。

  另一個心存邪念但始終沒找到女朋友的是同桌姚思遠。姚思遠,又要重複了,常年班級第一,年級前三,陰暗不失陽光,猥瑣不失健康。雖然笑起來很犯賤,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大叫:「我是白癡,我叫崔敬文/韋儼/江晨。」但目光裡卻滿是款款深情。

  姚思遠初中的時候有個女朋友,他的愛情表白也很深情,「我喜歡剛才那個說喜歡我的人。」後來上了高中,大多數不在一個學校的情侶都把這個作為無公害分手的最好契機,但姚思遠卻依然念念不忘,崔敬文常常看到他發呆時在紙上一筆一畫地寫著她的名字。後來還讓崔敬文帶他去K初中,因為他在那裡發現了一個長得很像他女朋友的人,愛屋及烏地對那個初中生也念念不忘,我不知道現在有多少男生能做到這一點。

  但後來一定是因為女方的原因吧,他們還是分手了。從此姚思遠一直教育崔敬文:千萬不要表白,把愛情放在一個若即若離的地方。你說崔敬文住的這是什麼環境啊:整天除了愛情、帥哥、美女好像沒什麼話題好談一樣。

  崔敬文聽他的話,一直沒有行動,但姚思遠覺得還不放心,又寫文章勸告:「17歲的年紀,有人被愛情追逐,有人被愛情拒絕。我想說,17歲,請拒絕愛情。」

  文章寫好了沒地方發表,總不能放到校報上去吧。在自己沒什麼人來看的博客上悶騷也沒啥意思。於是姚思遠決定自己辦報紙,讓崔敬文跟他一塊辦。

  崔敬文目光短淺,覺得報紙沒前途,現在正是文學被糟踐的時代,用路遙的話來說就是「這年頭寫詩的比驢還多」。辦文學刊物多半是賠錢賠到返貧的,學校猥度(猥瑣程度)最高的文科班搞的文學雜誌只有睡垃圾桶的命。要是搞體育吧,我們又做不過專業網站,搞電玩吧,也沒什麼前途,現在大部分喜歡看報紙的不喜歡打遊戲,喜歡打遊戲的不喜歡看報紙。這種關係看不明白很要命的,崔敬文以前跟韋儼做英語的PPT,做出來都沒人看。因為喜歡體育的看不懂英語,看得懂英語的不喜歡體育。

  姚思遠聽了崔敬文精闢的分析之後說:「我們還是搞文學吧。」

  「那你準備賣多少錢一張啊?我們辦的報紙一沒名氣,二也未必有品質。你賣兩毛錢一張大家手上不常有那樣的零錢,現在的零錢以塊論了,誰願意拿出一塊換回八毛加一張報紙,你賣一塊錢一張,大家又嫌太貴。」

  「那我先送好了,印刷費什麼的我自己先出。稿費我就不給你了,但你要給我稿子。」

  崔敬文聽他這麼蠻橫,於是說:「啊?我的稿子要參加新概念作文大賽的耶。」

  「那更好呀,我這個報紙一開始準備賠本經營的,你的要是被用了,我就去告他侵權。《萌芽》估計滿有錢的,有了錢我就多印一點送人。」

  崔敬文見姚思遠此番為了辦成報紙要不擇手段了,只好在其威逼之下同意。但出於對自己的作品的嚴肅認真,又向姚思遠提出了一個條件:「你排版的時候把我的放到兩邊去,別人要是拿這個紙頭當草紙用,碰到的也不是我的文章。」

  姚思遠仰天一笑,口臭熏死周邊的蚊子:「不會的呀。」

  「還有,你到時候紙質用糙一點,硬一點的,他們要是敢用的話……」

  姚思遠怕崔敬文把自己給說怕了,連忙制止說:「不會的呀。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啊。」

  姚思遠是推優生,在校園裡面人脈寬廣,很快就騙來一批稿子,還哈哈大笑著斃掉了幾個,看著別人的心血付之東流,覺得很爽。不知不覺之間,姚思遠的第一期報紙就辦好了,乳名:《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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