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煙然(28)_汪晴川

二十八

　　「牛。」然後他就很開心地走了。

　　到了直道上崔敬文就開始加速了，兩個西藏人，其中包括索朗，刷刷就被甩在後面，前面只剩一個平時氣質比較憂鬱的紮西。趕到他身邊的時候正在彎道，崔敬文慢慢減速，覺得等會還有力氣再沖一下，準備蓄力超越，沒想到一直在做勻減速運動的紮西彎道上比刻意減速的崔敬文還慢。崔敬文試探性地加了一下速，他掙扎著稍微快一點，崔敬文再加一下速，他就被拖死了。於是索性完全慢下來看後面的索朗離自己有多遠。

　　當崔敬文躍居第一的時候，也不覺得欣喜，就是想往前跑。雖然那兩條剛罷完工的腿此時又表示不願接受中央政府的控制，但儘管不願意，還是在機械地帶著崔敬文往前跑。

　　跑啊跑，終於熬完了那最後50米。最後崔敬文用盡最後力氣用拳頭捶打著自己的胸膛，而紀煙然也站在人群裡溫軟地看著自己，崔敬文覺得心裡異常幸福。然後一轉頭就看見李東雲又站在薛琦琳身邊奉獻專家級的解說，而江晨正在1500米的起跑線上蹦蹦跳跳。

　　崔敬文沖過線之後覺得沒自己什麼事了，所以腿腳頓時軟掉，只好掛在牆邊喘氣。幾個人見崔敬文奪冠了，韋儼手上拿瓶水，像白求恩一樣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搶救。白俊傑拿來了一包餐巾紙，他大概以為崔敬文吐白沫了。李東雲也過來了，眼睛看著遠方說：「跑得好，戰略好。」薛琦琳沒有走過來，還遠遠地站著，看著天邊的雲彩。徐志遠也沒有來，他又變成殘廢狀態了，跟跑不死的崔敬文、姚思遠一起跑4×100的時候再次骨折。其實不是骨折，醫生說是一塊骨頭在劇烈運動時脫落。崔敬文聽說後覺得自己真是幸運，同樣是made in China ，居然身上零件品質這麼好。徐志遠應該是出廠的時候忘記擰螺絲了。不過暫時殘一下也好，打籃球輸了就說腰痛腿痛啥的，永遠都有人來關心你。

　　畢竟最後是意外奪冠了，崔敬文還是挺開心的，江晨也拿了1500米的冠軍。再加上姚思遠的800米金牌，七班包攬了長跑個人項目的冠軍，集體項目的銅牌，這種奪冠勢頭跟肯雅似的。尤其開心的是，現在不管什麼級別的比賽都辦得煞有介事的，組委會說今年不發獎品了，發金銀銅牌。崔敬文以為會真的像奧運會那樣，自己頭頂花環，手拿鮮花站在最高的檯子上接受歡呼，姚思遠想得更遠，他說：「最好像環法自行車賽一樣有美女跟你親親臉頰。嘿嘿。」

　　總之在這些人的想像裡，頒獎儀式會非常生猛海鮮。想著想著，頒獎儀式就開始了，體育委員手拿一個塑膠袋，裡面裝著幾個金牌銅牌，沒有銀牌，因為班裡沒有第二名的成績。然後跟小販一樣叫賣：「來來來，都過來呀，有的自己隨便拿啊。」崔敬文跟姚思遠都拿了一金一銅，雖然沒有美女頒獎，掂著那重量心裡也覺得挺爽的。

　　崔敬文看到江晨站在另一個地方，神色肅穆地和薛琦琳一起分享那塊金牌。還聽到一些歡呼聲，在晚來霏霏的細雨中飄蕩著，飄散著。在同樣的細雨中，崔敬文走過了很多的路。逛網吧的下午下著雨，離家出走的傍晚下著雨。在同樣的細雨中，崔敬文思念過很多人。在每一次的細雨中，那些雨點和星光都打濕了他的悲傷與快樂，真正有品質地滴在他生命的青梗上，這就是我們滴翠的年華。

　　新原報

　　崔敬文高中的日子過得很開心，每天中午跟韋儼、江晨、姚思遠一起吃飯，交流一些NBA新聞。想想NBA裡好玩的事情真是多啊。

　　比如說年年都很爛，今年特別爛的紐約尼克斯。紐約被湯瑪斯搞得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他養的那都是些什麼人啊？全隊15個人，一臉苦相的克勞福德和蹦蹦跳跳的大衛李表現還算可以外其他實在是爛得掉渣。

　　中鋒柯裡，場均只有4個板，跟保羅一樣；後來走了的大前鋒蘭多夫，平均兩個星期蓋一個帽，也比保羅好不了多少。馬布裡就不說了。替補席上坐著好幾個拿700萬年薪的廢渣。湯瑪斯已經把這個球隊弄成了一個「垃圾回收站」。想起來了，還有個身高兩米一六打架打不過內特羅賓遜的傑羅姆詹姆斯，另一個跟內特羅賓遜打架的是蘭多夫，據說是為了一包脆脆酥。當年黃金一代選秀的時候，紐約可是一如繼往地拿到了一個樂透簽的，結果放著約什?霍華德、大衛?韋斯特、巴博薩不要，相中了一個斯威特尼，不過湯瑪斯也沒有因此挨多少批評，大家都去笑活塞了，他們拿第二順位選了米利西奇，他後面安東尼、韋德、波什、韋斯特之類的才去跟斯特恩握手。

　　NBA裡搞笑的人很多集中在紐約，別的地方也有。比如跟奧洛沃坎迪死磕許多年爭奪水貨狀元的誇梅布朗，當然他是爭不過一身橫肉的奧洛沃坎迪的，奧洛沃坎迪已經打出了場均2分1?5個籃板的MVP（MOST VOALUELESS PALYER）賽季了。這麼大的個子，籃板球基本靠撿。布朗打球也很好玩，特別無私，不敢拿球。手上拿著個球之後動作就變得像風乾的大便一樣僵硬，接球第一反應是找人，第二反應是繼續找人。還有小牛的老闆庫班在某一個夏天做了兩件大事，一個是嫌太貴放走了納什，第二個是用千萬年薪簽了丹皮爾。

　　這種在背後罵人的感覺真是爽啊，對誇梅布朗這種人，大家是眾口一詞的嘲笑，但假如有人罵諾維斯基的話，韋儼就不樂意聽了。他是諾維斯基的鐵杆球迷，為了證明諾維斯基的人氣很高，還在學校貼吧裡發帖子說：「喜歡諾維斯基的進來。」讓崔敬文沒事一定要進來看看。

　　崔敬文進去後發現人氣還真不錯，有十幾條回復。都是說什麼「諾維斯基好帥」「狂頂諾維斯基」之類的。還有個女的也說：「我一定要嫁給諾維斯基。」崔敬文沒想到挪威死雞人氣居然這麼旺，仔細一看，發現十幾條回復居然都是一個人寫的。後來韋儼招認說那十幾條都是他寫的，包括那個女性口吻。

　　所以想想貼吧真是個好東西啊，可以做很多事情。七班名聲最響的男生叫陳若鷗。陳若鷗身高一米九三，成績優異，鋼琴十級，薩克斯管演奏十級，性格溫柔，脾氣好，優點很多。因為長得像奧登，所以大家都管他叫老大。老大的意思是又老又大，學生私下裡說三葉蟲是他的寵物，琥珀裡的東西以前跟他都認識。崔母第一次看到集體照片上的老大時也說：「哎呀，這小孩怎麼像生過小孩的人一樣？」

　　老大雖然各方面都很優異，比如彈跳好，最近都可以抓網了，但一直是單身。同學們擔心人類的遠古基因流失，所以就集體在貼吧上幫老大做宣傳徵婚，帖子的標題是「七班陳若鷗好帥」，七班的學生紛紛光臨該貼並留言，有人說：「我們班老大長得又高又帥，成績好、鋼琴好，人又體貼又溫柔，笑起來特別乾淨陽光，哇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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