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煙然(27)_汪晴川

二十七

　　崔敬文是真想走，看著戀人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樣子是有點噁心的。用他歷史老師的話來說就是：「什麼年齡就要做什麼年齡的事情，你們不好好學習，在外面飯店裡面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惡不噁心啊？」

　　坐在江晨邊上的薛琦琳顯得很安靜，以她的性格大概是決計不會在校園裡跟江晨表現得哪怕有一點親熱的，她參加WKBA時都不讓江晨來看，有時校園裡面遇到他，她裝得跟沒事人一樣。薛琦琳害羞，害羞的女生一般都比較乾淨，所以江晨更加喜歡她。

　　倆人坐在一起，還沒怎麼說話就有人來打擾了。來的是李東雲，走過來跟崔敬文打個招呼，然後就坐在三個人中間要求聊天。「嗨，你參加什麼的？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400米。」

　　李東雲瞥了一眼坐在邊上的薛琦琳說：「哦，我是1000米，進決賽了。（李東雲的臉皮相當厚，1000米這麼耗體力的項目根本就沒有預賽，只要報名就直接進決賽了。要是1000米還搞預選賽、預賽、複賽、決賽、全明星賽、慈善義賽、個人表演賽、巡迴演出賽，那不要死人了。總之李東雲就很厚顏無恥地說我進決賽了。）你呢？」

　　「我進決賽了。1000米決賽不早結束了嗎？你第幾啊？」崔敬文不想很噁心地加上個也字。

　　「我啊？好像是第20吧。」一般答話帶好像之類不確定而且帶整數的話的都是在往好裡講。

　　所以崔敬文聽了甚是開心，雖然明知年級一共有24人參賽還是一臉關切地問道：「一共幾個人啊？」

　　「好像有30個吧。」李東雲不敢再爆家醜，連忙帶開話題說：「你什麼時候跑決賽啊？」

　　「4點。馬上了。」

　　「我跟你說啊，長跑就是要有節奏……」李東雲向崔敬文傳授技巧，明明在向崔敬文傳授技巧，一雙眼睛卻不時地看薛琦琳，薛琦琳則還是很害羞地盯著地上看，一雙手在那邊磨沙子。

　　江晨覺得大為不爽，拍拍李東雲的肩膀說：「你在跟誰講話呀？」

　　李東雲「哦」了一聲，匆匆回頭看了江晨一眼，又掉過頭去看著薛琦琳向崔敬文傳授長跑秘決。

　　崔敬文此時又想起韋儼前幾天跟自己說的話：「李東雲最近在食堂裡面看到有女生單獨坐在食堂吃飯的就端著碗坐到她旁邊，然後出來之後就跟別人說那女生喜歡自己了。」崔敬文想：估計李東雲也坐到薛琦琳邊上去了。回頭跟江晨講一下。

　　江晨看著李東雲的樣子大為不爽，要是在校外都想打他一頓，回頭問崔敬文說：「你跟他認識啊？」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不認識他，我回頭就跟徐志遠去毆他。

　　崔敬文體會到江晨的意思，也怕他真在校園裡毆人，眼見比賽就要開始。連忙跟薛琦琳說：「我們馬上要比賽了，你幫我們買瓶水好嗎？」

　　「噢，好的。」

　　李東雲見薛琦琳起身，連忙也跟著要去幫他們買水，崔敬文連忙說：「你陪我去起點好嗎？」

　　「啊……好吧。」

　　站在起點線上，崔敬文很活潑地在那邊學自己寫的漢字那樣左跳右踢地做熱身，環顧四周，另外三個都是雪域高原的，膚色黝黑，身材瘦削，與肯雅那邊的貝克勒啥的很有點神似。崔敬文想：堅持跑完了，千萬不要墊底。起跑動作帥一點就可以了。

　　西藏那邊海拔高，所以肺活量都巨大，跟崔敬文同班的一個西藏生高一時肺活量居然有4800，是崔敬文的兩倍多。崔敬文那次大概吹漏氣了，只有1900，比許多女生還低，測完了都不敢見人。肺活量大不知道跟長跑有沒有關係，但總之高原人耐力都牛強牛強的。前面預賽的時候，同班的索朗據傳跑了55秒，跑完了就癱在地上，然後被架到寢室睡覺。

　　「預備……」陶伯伯又發出一聲行將斷氣一樣的長號，接著罪惡的槍聲一響，四個路都走不穩的人又被逼著玩命跑起來。一開始幾個西藏人還顯得很有力氣的樣子，在彎道上玩命衝刺，崔敬文則又是一副東亞病夫的樣子被甩開老遠在那邊拖著，幾個同學說：「他好像沒力氣了。」

　　只有同桌姚思遠最瞭解他，雙手交叉在胸前說：「他等會兒肯定會沖的。」

　　姚思遠比崔敬文牛啊，不僅成績常年穩定在班級第一，年級前三，體育的硬體設備也好，長跑短跑都賊快，剛剛拿完800米冠軍，別人在那邊哇哇吐的時候他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到處給別人送水。或者慰問牆邊的傷患：「腿很酸啊？」

　　「酸死了。你不拿800米冠軍了嗎？你不酸啊？」

　　「不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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