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67)_碧珊_學達書庫

六七

　　臨行前一天，羅昊陪我和爸媽吃完飯，很晚才走，把盛機票和護照的信封交給我說明天機場見，所有的行李他先托運過去，說是只要我拿著登機的證件就行，這樣不容易混亂，然後輕輕的吻我，說再見，眼睛裡閃動著疼惜的留戀。

　　第二天中午的飛機，大早晨薛瞳和葉子就來拍門了，和我親愛的老媽三個女人一台戲，千叮萬囑說，到了上海記得給我們打電話，登機前要檢查好行李……鬧騰的就跟我第一次出國似的。

　　我趕緊把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說，小的明白，小的清楚，就算我這個沒心沒肺的落下啥，不是還有羅昊那個出國跟吃飯似的老江湖罩著呢嗎？她們仨這才落挺了。

　　臨近中午我媽包了餃子，說是『滾蛋餃子』，吃了好走，聽的我又一陣子心酸。看我這要死不活的德行，我媽說正好，省沾醋了。

　　薛瞳、葉子非要鬧騰著跟我同一班飛機到上海，晚上八點親眼看著我離境才塌實。我說算了算了，就你倆這陣仗，再讓人給誤會成劫機的，我就哪兒也甭去了！倆人趁我媽沒注意直下狠手掐我，說是，臨走了臨走了，就不能給她們留點好念想？

　　我說，你們倆得了，我是捨不得我親愛的老媽，就你們這樣的，三天兩頭往外跑，哪天去美國不就順道看我了嗎？葉子直拍我後腦勺，她說，你丫去澳洲又不是回加拿大，去美國能順道嗎？然後就和薛瞳合計著耶誕節去悉尼是帶只考拉回來還是買兜袋鼠什麼的。我就跟她們海闊天空的胡侃說，你當是國內呢？就算是國內，你要背只熊貓上飛機恐怕也困難點，全國人民也不答應啊！

　　我們仨正在屋裡泛貧，樓下有電話進來，我媽站客廳裡喊，翔翔來了。我一下就愣了，葉子、薛瞳也說不是她們通知的。我明白了，開始埋怨我爸媽，可轉頭一想，也許他們的決定是對的。

　　展翔進了屋一點兒不客氣的教育我說，我說姐姐，這怎麼茬？就這麼蔫不溜丟的走了？怕我上澳洲去吃窮了你怎麼著？多少得留個信兒啊！你弟弟我可要出唱片了，到時候發片怎麼也得找你要個紅包不是？別說澳洲了，你丫躲北極去我也給你蒿出來！

　　我笑著錘他一拳，你小子竟琢磨紅包了，展翔利馬趴床上裝死，我媽拿著漏勺進來招呼著展翔一塊吃飯，展翔說，程嬸，別忙了，今天我還有一通告要趕，剛剛才知道珊珊要走的事兒，請假出來的！說完風風火火的就要走，別看我沒通知展翔，可看他要走又開始不得勁，酸不溜丟的說，又跟哪個小明星搭戲啊？你親姐要走都不顧了。展翔笑的挺心虛，然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從懷兜裡掏出一個絨盒來，漫不經心的扔給我，「上次你落下的！」

　　打開盒子，是生日那次他送我的吊墜，我抬頭想說什麼，展翔已經下樓離開。

　　我爸特意早回來，開車把我送到機場，葉子跟薛瞳的車緊跟在後邊。我們到的太早了，拉著爸媽哭了一會兒，趕緊把二老送走了，不然就我這狀態，真怕臨上飛機再變了卦留下。葉子和薛瞳陪著我坐在大廳裡等，一會謝天博和裴駿也到了。

　　裴駿我是放心，那可是薛瞳的眼光，這姐姐火眼金睛了這麼些年了。對於葉子和謝天博還是不把穩，表面上一副老人家的口吻教育謝天博說，可得給我待葉子好著點！不然我可從澳洲寄炸彈回來找你算帳！私下里拉著葉子叮囑她，也老大不小的了，謝天博知跟知底的，跟著他姐們兒放心！就別換了！氣得葉子直罵我，還沒到沒七老八十呢，至於這麼婆雞嗎？趕緊公證了，管住羅昊再說吧！

　　這些人該說的也都說的差不多，可還沒有羅昊的影子。謝天博沉不住了，「耗子怎麼還不來啊？這都幾點了。」薛瞳順手撥了一個，不通。葉子說，可能在停車場吧，那兒信號不好。

　　同一班侯機的人陸續的進去準備登機，眼看就要飛了，我們還在外面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羅昊、羅家所有人的手機、座機全不通，打到公司說不在。我攥著手裡的挎包，汗都下來了，真怕他們一家在道上出點什麼事。

　　薛瞳比較果斷，她說，你們的機票不還在你這呢嗎？你先進去，把另一張給我們留著，羅昊來了我們轉交，帶著錢呢嗎？要是他誤了這班，我們想別的折先飛上海去跟你匯合，怎麼著晚上也能讓你倆一塊走。

　　我說，成！我帶著錢呢！最後再打一遍羅昊的手機，一成不變的盲音。大廳裡的廣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心裡七上八下的，實在耗不住了。把挎包打開，掏出封好的文件袋，準備把羅昊的一半先留給薛瞳。

　　拆開檔袋，一張一張的翻過，裁減的大小不一的紙張和空白的封皮，根本沒有護照和機票，我拿著一疊費紙發呆，一時半會兒根本反應不過事兒來。

　　薛瞳看我愣神，跑過來安慰我說，沒事兒！肯定是出來晚了！不定給堵哪兒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北京這交通！要真趕上狠的，從王府井到亞運村能開上半天兒！

　　我扶著薛瞳說，「出事兒了！是他媽真出事兒了！」揚手把文件袋裡的紙片撒了一地！

　　葉子和謝天博剛從門口回來，看這情形，先幫我揀回一地的紙片，折成心型的信掉了出來。葉子眼尖的拾起，我哆嗦著展開，上面是羅昊熟悉的字跡：

　　珊珊：

　　傻丫頭，粗心的毛病你怎麼還沒改呢？叮囑過你多少次要確認一下別人交托的東西，老也記不住，不許頂嘴說『還有你呢』。從今以後可要多長記性！因為我不在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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