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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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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昊點了一顆煙,和他交往那些年他從來都不抽煙,原來習慣和愛情一樣,一時一變。羅昊接下來的話讓我更不堪,原來我不是當了一年半年的傻子!而是徹頭徹尾的白癡!他和那個女生是在澳大利亞念初中的時候認識的。 羅昊十歲那年移民澳洲,先到"坎培拉"後定居在"布里斯班"。溜達了一圈十五歲回國,羅叔第一桶金是炒期貨賺回來的,然後才踏足房地產業。羅昊的"家底"我簡直可以倒背如流。可我不知道,羅家曾在九三年破產,負債幾百萬澳幣,還清債務回國後才東山再起。 羅昊一邊吸煙一邊講起那段十三、四歲的日子。父親負債,四處籌款奔波,最終他們還是從那棟白色的大房子裡搬了出來,看著家裡的傢俱、電器和自己收集的籃球明星簽名全部被封存,然後父母就像乞丐一樣被驅趕出家門,那種滋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也從"坎培拉"的私立中學轉到"布里斯班"的一所普通中學。 所熟悉的一切完全被顛覆,十四、五歲的羅昊茫然無措,甚至一度思想很極端,幸虧有May--照片裡的女孩,中越混血兒,跟羅昊同年,九一年從越南移民到布里斯班,家裡開了一間小雜貨店。她和羅昊是鄰居,念同一所中學。同是華裔更增加了彼此的親近。就像所有十三、四歲的男孩、女孩一樣,朦朧的相互吸引,她是羅昊的初戀。羅昊一直想著她,即使十五歲離開澳洲,兩人還保持著信件往來,直到女孩搬家才失去了聯繫。 而羅昊一開始追我,就是因為我和May一樣,留著一頭烏黑的長髮。後來交往才發現原來性格南轅北轍的相差太遠。說這話的時候羅昊笑了,淡淡的、憂傷的、寵溺的、認命的笑容,我分不清是對我還是對May。 非典前一年的冬天,跟上天註定似的,幾經周折他竟然又跟May聯繫上了,不過那時她已經住進了布里斯班的皇家醫院,羅昊曾經去澳洲看她,也曾經許諾…… 我靜靜的聽著羅昊的"故事",就像小時侯坐在展奶奶的膝蓋上聽她講童話一樣。聽他說如何在我和May之間取捨,為什麼選擇了May,又如何怕我們打擾了準備換腎的May,不得不用於倩做擋箭牌…… 如果這是一個別人的故事我也許覺得挺淒美,甚至掬一把同情淚。可眼下我確實想哭。不是為了May,而是為了我自己。當年我們分手不是什麼"天災",根本就是"人禍",我還傻了吧唧的一想再想,如果沒有那場非典也許一切不會發生。就算我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掉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這次我回來,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替人家操心,怕他困住,怕他難受,怕他走不出以前的那段感情。其實那些一輩子不變的海誓山盟,人家早就擺脫的乾乾淨淨了。也就我這麼傻,一個人守著。 想不通相處整整七年的時光怎麼比不上羅昊心裡一個初戀的影子。什麼叫"現世報"我算是徹底體會了,之前我不也一直把自個兒當成羅昊一輩子忘不了的"初戀"嗎? 我鼻子都紅了,就硬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第一次覺得我他媽可真堅強! 臨走的時候,羅昊喃喃地問我,珊珊,我們還是朋友嗎?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震碎了什麼。我扶住把手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心想,我們也只能是朋友了!他送我到電梯口,我都不敢說話,生怕一張嘴就哭出來,這麼長時間的堅持就都白費了。站在電梯裡開始流眼淚,我一邊擦一邊佩服自己,不僅寬懷大度還堅強的跟一女戰士似的。 其實我臨走前還特想問羅昊一句,如果當年她沒得病你會選誰?可最終還是忍住了。因為我知道要是問出口,別說葉子和薛瞳饒不了我,首先我就得自絕以謝人民,自我鄙視死自己!整天標榜自己是一接受過現代化教育的新女性,遇這事兒就一廂情願的拖拖拉拉,真他媽沒骨氣!要是再把自個兒弄的尋死覓活跟一癡情怨婦似的,還不如一頭撞死! 回到車上,葉子和薛瞳都不敢問。我擦乾眼淚說,我挺牛B吧!在上邊待這麼長時間可一直都沒哭!葉子拍著我的背說,沒事了,真的沒事了!還有我們呢。她那兩巴掌可真狠,拍的我眼淚嘩嘩的往下掉,趴在葉子肩頭拼命地哭,薛瞳直接把車開回了葉子家。 那天晚上我給卓凱打了一宿的電話,說的最多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我甚至想,如果那天卓凱讓我嫁給他,我都會同意。然後死心塌地的跟他過一輩子,享受曾經不屑一顧的平淡幸福,可是他沒有,只是靜靜的傾聽和安慰著我。 第六章 膩著卓凱甜蜜了幾天,他開始忙正事兒。這次回來除了"晉見"我爸媽以外,他還肩負著先鋒的使命,替他爸跟清華物理系一博導聯繫個專案。如果有戲沒准老爺子還得親自回來一趟。 卓凱跟我提過,說是工作結束了準備帶我回加拿大,試著跟我爸這邊說說,等退休了乾脆一塊兒移民過去,反正就我一個孩子,守著女兒、女婿也安穩。 我嘴上說,誰要嫁你呀!別臭美了!可看他一臉真誠,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聽的我心撲通撲通地跳,有點慌,卻不知道在慌什麼?只是低著頭說,再看看吧。 送走了卓凱我關上門,歡歡搖著尾巴在我腳背上來回地磨蹭,我抱著它仰面栽進柔軟的大床裡,我這輩子真的就這麼定了?離開北京,離開中國,離開所熟悉的朋友,在異國他鄉生老病死過一輩子? 即使卓凱的優秀、善良、淡定是我的期待,即使我也認定下半輩子要好好地愛他來補償,可總有些小小的不甘。羅昊那邊已經放下了,還在不甘心什麼?閉起眼睛,我找不到答案。 拿起手機很自然地翻到展翔的號,心想這小子自打卓凱回來了還沒露面呢,哪兒晃悠著呢?撥號就掛過去了,半天才接,還以為他拍片呢,可對面挺安靜的。我問他在哪呢?他說還在涿州呢,也許太熟悉了,展翔的緊張我一下子就能聽出來。 我說我也在涿州呢,就在你們影視城門口,你出來接我吧。要是平常展翔肯定知道我是故意蒙他,一定會反口說我就站門口呢,怎麼不見人影呀?可今兒,一聽我說殺過來就慌了,他說我沒在影視城,在西邊的高爾夫球場呢。 我接著擠兌他說,你那戲拍完了?怎麼跑那兒"銷贓"去了?我打輛車過去找你。他說,別,你別過來,我爸在呢。我更納悶了,展叔又不是外人,我過去怕什麼的。最後他支支吾吾地說,我相親呢。 我"哦"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自己都奇怪,我怎麼這反應啊?展翔這小子終於跟套上嚼子似的讓展叔押去相親,這麼一大明星都得靠相親來解決後半輩子的人生大事了。按理說我應該先抱著手機笑到床底下,然後把編排了多少年的損詞兒拿出來,好好的招待他。可怎麼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轉臉又給薛瞳打,她一聽,樂得不行,分析說,可能你壓迫了展翔這麼多年,就跟一兒子似的,要把兒子拱手送給兒媳婦了,你這當媽的能那麼心甘情願嗎?我乍一聽也是這麼個理,可一琢磨不對味兒,沖薛瞳吼,靠!我有展嬸那麼老嗎?還展翔他媽呢?薛瞳趕緊賠不是,是他姐成了吧,他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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