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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卓凱是"超級健康"的男生,作息規律定時,從來不去PUB這類的娛樂場所,在加拿大的時候,天天早晨不到六點就去敲我公寓的門,拉我去慢跑。每次我都"恐嚇"說要再敢打擾我的美容覺就休了他,可這小子一點兒也不懼。還變本加厲地帶著我去"遠足",那可是背著包徒步用走的!我蹭不了幾步就在路邊搭順風車。

  兩年時間,我身體狀況改善了不少,扳過了夜貓子作息,也不會動不動就頭暈了。卓凱不像羅昊那麼慣我,卻比羅昊更會照顧我。

  那天晚上我和卓凱剛從"十渡"回來,還沒到家葉子的電話就追過來了,問我們在哪兒呢,我說上三環了。

  她說,薛瞳好不容易騰出點兒時間逛街,我們正在王府井呢,早晨打你手機都沒信號。晚上打算找個地兒吃點東西,咱仨可好長時間沒聚了。

  我說,"十渡"那邊收信號不好,正好餓的我都前心貼後背了,介不介意帶個拖油瓶?卓凱跟我一塊呢。

  葉子說沒問題,我們其實是想請卓凱,附帶著叫你一塊過來。

  我和卓凱到的時候,薛瞳她們在停車場歇腳,女生要是逛起街來可不是一般的瘋狂。尤其是葉子,要是有一路精品商廈,二萬五千里長征都能拿下。

  把車停穩當了,倆人一看我這身上山下鄉的打扮,乾脆也沒走遠,就路邊的全聚德找了個包間兒。

  上完菜,薛瞳問我,最近看見展翔沒?我說哪有啊!那小子忙的快不知道自個兒姓什麼了,我跟他借車,都是找司機給開過來的。

  葉子問我知不知道展翔他奶奶要回來了,我一聽麵醬差點糊臉上,直罵自個兒怎麼就這麼沒良心。展翔的爺爺死的早,展叔和他弟弟都特孝順,搶著照顧老媽安享晚年。展翔的奶奶性格開朗,精神十足,從小把我當親孫女疼。老太太還特別愛走動,兩個兒子輪流每家住一年,來往與北京和天水之間。

  在甘肅一直就有"金張掖,銀武威,金銀不換是天水"的說法,那兒的氣候整個一江南水鄉。奶奶每次從天水回來,給孫子帶禮物都少不了我的一份,我這次回來連電話都沒打一個!真該讓雷劈了!我走那年展奶奶是住展叔這兒,算起來今年九月就要回來了。

  我說展翔這個禍害!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跟我提,存心想看奶奶訓我,到時候我就拉著卓凱去賠罪,替我擋擋風火。看著葉子和薛瞳真當回事兒似的點頭,卓凱覺得挺新鮮,七八十歲的老人家至於把你們嚇成這樣嗎?

  我說,至於……嗎?把那個"嗎"字兒給我咽回去,那可不是一般的老太太,雷厲風行的鐵娘子!是展家說一不二的佘太君!總是"拎"著拐棍率領群眾衝鋒陷陣在第一線。

  記得剛上初中有一回,老太太閑了,愣是指揮著展叔一人收拾他們家九十平米的倉庫,折騰一下午收拾出來的廢品賣了百十塊錢。老太太美滋滋地打發給孫子說是零用錢。展翔也不敢樂,那時候展叔的公司正是日進鬥金大發展的時期,結果就為了這百十塊錢耽誤兩個會議,別說一百了,再多幾個零也出來了。

  可展叔一點兒也不在乎,說是再耽誤也比不上老媽高興。哄的老太太嘴都合不上了。打那天起,展家就開始雇傭人,首要條件是身強力壯,禁折騰。

  展奶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和展翔。要不說老小孩呢,我們可是一起"玩"大的。還一廂情願地把我跟展翔湊一對,我可是一直沒從,不過這幫人每次去展家玩,誰都不敢說我是羅昊的女朋友。我倆偷偷摸摸跟地下黨似的,直到分手。我去加拿大的前一周才跟奶奶說了,還趴她懷裡哭了一鼻子。奶奶摟著我說她早就看出來了。

  卓凱聽了直打哆嗦,他說,真是最毒婦人心,你還沒過門呢就想謀害親夫啊?我二話不說就在他的腿上施毒手。葉子和薛瞳看我們倆打情罵俏抿嘴直樂。

  卓凱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後四個人準備走,薛瞳明天早上要去天津,葉子去結帳才發現卓凱已經把單買了。薛瞳說不能這樣的啊,說好了是我們請妹夫。卓凱特靦腆的笑了,他說,男的天生就該有這義務,雖然在外邊待了這麼些年,可回北京又不是客人,而且他一大老爺們兒讓美女請客怎麼也說不過去。

  薛瞳假裝沉下臉說,性別歧視怎麼著?沒看出來,還有點大男子主義。

  卓凱當真了,緊張的連忙解釋。葉子在旁邊都忍不住笑了。我說行了啊,你們倆咬著好欺負的不撒嘴了怎麼著?怎麼不欺負展翔和羅昊去?得了便宜還賣乖。

  都走到門口了,我才想起又沒心沒肺地把手機落桌子上了,卓凱幫我回去拿,趁著空擋薛瞳拉我跟她去洗手間補補妝,葉子在門口等。

  薛瞳一邊對著鏡子補口紅一邊說,珊珊,你在哪兒淘換的啊?像卓凱這種男生,地球上都絕種了吧?把你那讓狼叼了的真心拿出點兒來,好好對人家。

  我瞥了她一眼,表面上忿忿不平的,其實心裡挺美的。回嘴說,什麼事兒啊!我從加拿大整一男的回來,弄的一個個跟你們親兄弟似的,怎麼都為他抱不平呢?他管我的時候你們還沒看見呢!

  薛瞳說,一看那男生就跟你不是一個級別的,愛你愛慘了。你拿人家當什麼自個兒清楚。就算不能對等著給也該差不多著點,別整天蒙自己也蒙人家,我看著都累。

  看我不說話了,薛瞳拉著我往外走。不愧是這麼多年的姐們兒,我是個什麼東西她一眼就看穿了。

  我對卓凱更多的是依賴和逃避,逃避羅昊的影子。每當我想起羅昊的時候,總是儘快地把這種情緒轉嫁掉,這樣才不會真的衝動地去找他。卓凱就像救生樹一樣,我把自己拴在這棵樹上,綁住身,綁住心。

  可薛瞳不知道,我比她形容的還不是東西。因為自打我和卓凱交往開始,就沒有瞞過他,雖然我清楚有時候隱瞞是一種保護,可還是把從羅昊那裡得到的傷痕,包括我這次回來所感受到的悲傷,完全的、不加掩飾地向他徹底傾訴。

  卓凱還是一如既往用他所有的愛和寬容包容了我的自私、殘忍,用他乾淨的心承受我的無理取鬧和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我們剛一出門卓凱迎上來了,我眼尖,看見他胳膊上暗紅的血印,拉著他的手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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