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小瘋的燃情歲月(31)_蟲小扁

三十一

　　平日裡總是嬉皮笑臉的他，就那麼突如其來地安靜著，安靜得讓我覺得陌生，離得好遠好遠。

　　我突然想知道那天他們看著我家有人「捉姦」的鬧劇，心裡是什麼樣的感受，也難怪蕭朗那一聲嗤笑——第三者，情變，永遠是現代婚姻最痛的詞彙。

　　但蕭朗媽卻和我媽子絕對不一樣，至少態度不一樣。她出現得這麼突然，明顯看到了剛才的全部情形。也許是跟蹤吧，我想。

　　卻是在那對人離開之後才出現……

　　我又想了想流轉在蕭朗他爸和那個女人之間的曖昧。

　　算了，清官不問家事，更何況這種事，我厭惡至極。

　　還未轉身，就聽見蕭朗清脆的嗓音：「他們走了，不追嗎？」見他淡淡地睨著她，而後撥開她的手，朝我這邊走過來。

　　也許是因為他的視線，我沒動。

　　他顯然很清楚他媽在跟蹤那二人，但卻表現得不意外也不關心，甚至是殘酷的。

　　而他媽就順著他也轉了個身，我這才看到了她的模樣，她是個美人。

　　至少我覺得沒化妝也比剛才那個女人漂亮多了，我不喜歡香水，不喜歡化妝品。而蕭朗臉上有她的影子，眼睛的輪廓有些許相似，但一定得除去那神情。

　　此時那身白衣之下，臉色那般蒼白無力，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疲倦地、失魂地、一臉驚慌地望著蕭朗，眼睛無神，甚至是空洞。

　　她的身高大約一米六五左右，腳穿一雙酒店的紙拖鞋，轉換了姿勢改為拖著蕭朗的右臂，幾乎快跪下去了，「俊俊，怎麼辦，你說他們會去哪裡？他們會去哪裡……」

　　「這是你的事。」

　　「我的事，我的事……」他媽媽突然瞪大了眼睛，毫無美態可言，而後猛地推了蕭朗一下，「你是我兒子！你是我生的！什麼是我的事？你這個渾蛋，和你老爸一樣都是渾蛋！」說完她就撲過去抓他的臉。

　　蕭朗避都不避一下，反而是餐廳的西裝男上前，扣住了她，喊著：蕭太太。」

　　賀冠宇並沒有試圖去阻止她，而是跟在旁邊，迎上蕭朗，二人又對視了片刻，便聽見賀冠宇問：「沒事吧？」

　　蕭朗左頰處有明顯的血痕，他望了一眼一直被西裝男勸導的明顯失控的女人，而後就看向我，突然笑了笑問我：「在想什麼？」

　　我不曉得他為什麼和我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賀冠宇歎了口氣：「牧小楓你先回去……」他叫我牧小楓，用僵硬的語氣。

　　「回去幹嗎？」蕭朗打斷了他，突然大步走過來抓住我的手，「走走，去喝酒。」

　　我閃了一下沒躲開，皺著眉想掙脫，但他握得很緊，弄得我生疼。在這環境下我依然不想開口，完全不想。

　　我被他半強迫地牽著往前走，周遭已經圍了人。他也不理，甚至不理後面已經停止掙扎、癱坐在地上哭泣的女人，那個真的是他媽媽？

　　我懷疑。同時又深信不疑。

　　一路上蕭朗開始說話，大聲說話，而後笑聲不斷。賀冠宇默默地聽著，而我面無表情。

　　我一直嘗試掙脫，但他的力道始終如一，我和他從來沒有熟到這個地步，我不想被他這樣的人握著手，儘管那算不上握。

　　直到忍無可忍，我才說：「放開我。」

　　「牧小楓你爸爸呢？」

　　我不想談論那個人，尤其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我沒理他，而是吸一口氣蹙眉看著賀冠宇，「你讓他放開我。」

　　賀冠宇望望我，又看看他，聲調沉穩，「陪陪我們吧。」他或許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蕭朗。

　　很好！我瞪他一眼，又想了想剛才發生的事，終於停止了動作，任他拖著我走。

　　市中心人很多，周遭一些學校也都是放學時間，來來往往穿雜著其他學校的學生。也許T高真的能成就一個夢，再加上蕭朗賀冠宇模樣上的優勢，我多少能察覺到一些打量的目光。

　　蕭朗就繼續笑，「牧小楓你看到什麼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沉聲回答：「看到一個讓我無話可說的男生。」

　　「那就不要說話，知道嗎？」他立即回過頭來，看著我燦爛地笑，表情甚至是純真的……「不要多話哦！」他「嘻嘻」了兩聲，仿佛已經喝醉了酒，又板著臉用略微誇張的音調道，「剛剛你不早點兒走，這回來不及咯，噢噢！」

　　那扣住我掌心的力道絲毫沒有減弱。

　　我懂他的意思，不要說話是指——讓我把剛剛看到的都忘掉。而且，那笑容、那彎彎的眼睛，明明都沒問題，卻清清楚楚透著威脅。

　　哼，沒必要提及是一回事，被人笑著威脅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這次，我沒有一絲一毫爭強好勝的意思。沒有一絲。

　　於是頓住，沉默地和他在路上僵持了一會兒，甚至是第一次體會到「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的莫名衝動，骨子裡還是很想揍他。但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先前沒有付之行動竟是一種先見。

　　我想我要是那麼做了，大概以後都不得安寧，他會報復，笑著報復。

　　我倒不是怕他，而是怕麻煩，那可能會是沒完沒了的牽扯，畢竟我還和他一個班。他不喜歡我、厭惡我，卻不遠離我。

　　現在的我，無意惹上那麼多麻煩。

　　而現在的他，讓我突然意識到先前所認識的蕭朗從來就不是真的。

　　我想我還是考大學吧，然後正正經經找份工作，安安分分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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