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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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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晨清瘦了許多,有點歷經滄桑的味道,頭髮也長了,若不是那略帶狡捷的目光我倒有些認不得了。「喂,被抓去當勞工啦?怎麼這麼憔悴?」 楊晨把我的問話撇在一旁,仔細地把我上下打量了幾個來回,方道;「這話該我說吧,你怎麼也瘦了許多?」 楊晨這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害人不淺。我心虛道:「我瘦是因為我在研究人性啊。孟子主張人性本善,可西方有個哲學家康得卻說人性本惡。想來想去所以就瘦了。」 「結果呢?」 「結果是我把他們都否了。問題並不在於人性本善還是本惡,而在於他到底有沒有人性。那些做事不講道理的根本就沒人性。」我一棒子打死東西兩位鴻儒,身形頓增偉岸。只恨身不在新聞發佈會現場,而惟一一名聽眾又有聽不懂的嫌疑。 楊晨道:「還好我是有人性的。」說完笑了笑,這笑好似掉進過醋壇裡,有點酸酸的味道。我剛要重申我的立場,見楊晨攤開了一隻手掌。 我不明所以,楊晨示意我也這樣做。 我緩緩地伸出手。兩隻手並放著,如同兩艘同行的船。 「看出什麼了?」楊晨啟迪地問。 我險些笑出聲來,道:「看出來我們都有五個手指,而你的比我長。」 楊晨哭笑不得道;「老師,我讓你看手掌,麻煩你把眼光向下移移。」 我看到了。楊晨的掌紋阡陌縱橫,淩亂得如同小兒的信手塗鴉,又好似古人待客時的繁文縟節。九十歲的老太見了它會自卑的宣稱自己的臉不過才四十歲。聽人說掌紋亂心也亂,很榮幸我成為此理論的代言人,令我不解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子他到底會憂慮些什麼? 聽楊晨道:「多思慮的人是活不長的,我可能不到五十歲就死掉了。」 「不是這麼論的,」我切切地道,「我比你大七歲,也就是說在我死後你至少還得活七年呢。」 楊晨忽道:「那我把三年半讓給你吧,沒有老師世界得多黑暗啊。」楊晨一語雙關,我連反駁都不成,只好呵呵地笑兩聲。 一點紅定是生意興隆,所以舊貌換新顏,打破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年歲增而嫵媚不減,驗證了那句廣告詞「今年二十,明年十八」的正確性。老闆最近雅興大發,修完店便想自修。偶聽說孔子喻世人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從此對《周易》著了迷,恨不能以八封鋪地。學而不用是件恨事,本想擋住每位食客卜上一封,又恐擔上封建的罪名,便發揮中庸的精神購買一台測命運的儀器,放在門口為眾生解疑。 楊晨黴運不斷對此儀器大有相見恨晚之勢,老闆笑呵呵地引領。楊晨勸我也測一測,我不肯,流露出滿眼的鄙夷。忽聽老闆道:「怕什麼,娛樂嘛。但求博君一粲。」我登時對老闆刮目相看,以為遇到了隱于世的高人。敬屋及烏,也對這台機器起了敬慕之情,勉強一測。 不一會兒,從機器一端吐出兩張紙,楊晨搶著讀道:「個子不高,秀美苗條。」 我最恨人家談及我的身高,一把搶下來見上寫道:「身高:161」暗道這是我穿鞋時的身高還被批成這樣,如若光著腳去量不得被貶為侏儒啊,氣道:「什麼破機器嘛!我高不高要它管。」 楊晨奇道:「咦,老師很在乎麼?」我不答,搶過楊晨的向下看去:身高:181 性格:桀驁不馴,難以駕馭,風度翩翩,善交際。———我暗想這儀器到也不完全是信口開河———弱點:固執,缺耐心,急躁粗暴,掠奪成性。楊晨為自己的本性叫屈,氣得直搖頭。再看愛情一欄:「是個好情人但不是好丈夫」時更是要把頭搖下來。 我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啊。」眼睛裡掛滿了失望,突然有種感覺這個儀器曾從人世走過一遭,否則何以有如此有深度的論斷。 楊晨見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只好來尋我的晦氣。這機器把精典詞彙都用在了楊晨身上,輪到我時已江郎才盡,便開始裝神弄鬼:您感情像風,不為任何人駐足,無法捉住您的心。一下子把我踢出三界外,成仙了。 楊晨深沉地總結:「說得太對了,老師真是這樣。」 「不是!」我心裡的話如同滾開的水咕咕地往上冒,「不愛不恨活著有什麼意思。要愛就愛得轟轟烈烈,要恨也恨得天昏地暗,這樣才不———」見楊晨側頭笑著看我,這才猛然醒悟:我怎麼同學生大談愛恨啊,這不是犯了「不可與言而與言,失言」的罪過麼?臉上的紅潤直蕩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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