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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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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去。每次從上海回來學習就有了動力,就像受到老師的鼓勵一樣。」 楊晨大拍我的馬屁卻不知是自尋死路。我童心大發道:「那我天天鼓勵你不就行了,又何必去上海?」我猜楊晨的表情定是痛苦以極,可是因為看不見所以快樂減半。 不料楊晨三寸之舌芒於劍,用設疑的方式化險為夷:「當然可以,不過有一件事是不去上海解決不了的。」 「噢,什麼事?」 「這個我回來再告訴你。」 我不置可否。 楊晨忽道:「老師你能不能借我三百塊錢,我的路費不夠,回來就還你。」 我從容地應允,然而骨子裡極不願與楊晨有金錢上的往來。我自命清高,恥于談錢。想以「青蚨」代之,古風不存,今人又多不懂。尤其是當交往已過濾為純淨水的質地時,惟恐因錢變得不適於飲用而只可濯足。 還是不放心,又道:「那你回來的路費呢?」 「到了那邊我自有辦法。」 「不准曠課!」 「呵呵,五一休五天能趕回來了。」 然而楊晨未能守約,不僅沒回來連電話也不曾打一個。當然我並不是說因為我幫助了他,他就有義務向我報告他的行蹤。任何事情一成為義務就索然無味。我只是不解,既然信任我就該有始有終,這樣中途把我拋下難免會讓人生出上當的感覺。我不希望他有事,更不希望他壓根就沒想告訴我。 我上過QQ,除了「我已安全抵達」外再沒有其它留言。已經開學一周了,楊晨深藏不露。外面的世界真的就那麼精彩麼?我後悔他臨行前沒有囑咐一句「梨園雖好,非久戀之家」;也後悔借錢給他,仿佛他的去而不歸我也脫不了干係。 快一個月了,楊晨樂不思蜀。日子最苦的卻是我:一方面擔心尤忌再次節外生枝,一方面又怕楊晨真的出了意外。所以人瘦得可以與趙飛燕一爭短長了。 仍然記得魯訊的一個比喻。他說一個人生活在銅牆鐵壁鑄成的黑屋子裡,那麼該不該讓他知道除黑暗外尚有光明呢?知道了又怎樣?只是徒增煩惱罷了。言外之意,有的時候不知道的人有福了。 其實楊晨已經回來了。我是在樓梯的拐角瞥見了他的背影。我呆了好一會兒,心亂得很。《文中子》中雲:上士閉心,中士閉口,下士閉門。我實在沒有上士的修為,一個月的心竟是白擔了。只好學中士什麼都不問,再學下士做賊似的藏身於拐角黑暗處。我開始覺得我是不是把人性想得太美了。 三十四 我是個不願偽裝的人,所以滿腹的心事直逼到臉上,覺得活著真是憂多樂少。怪不得叔本華一個勁地申明:在世界上的每個人很少願意向另一個人說「我比你快樂」,大多互不相讓的說「我的遭遇實比你還要悲慘」。由此可見人本能的認為悲慘才是人的命運。我為了維護自己的悲慘地位,不敢笑,生怕被人比了下去。 不料薛非前來挑戰,臉色沉的仿佛別了雙親;眼光飄忽的任何落入他視力範圍的實物都自動隱形。走路也搖擺不定,連王一那種大塊頭的目標也被擊中。同仁們紛紛相詢,得到的卻是單細胞生物都不會相信的兩個字:沒事。 我只顧著消化自己的苦難,並沒打算澤被他人,肩上卻被一拍,是薛非。 「中午有事麼?沒事的話我請你。」 我吃驚不小,所問非所答道;「我?」 薛非又拍了我一下示意他沒認錯人。 「沒事。」又故作輕鬆地續道:「請客不去那不成傻子了?」再配以哈哈大笑。 薛非假笑了一下,以示他幽默感的健全,又沉下了臉。 中午與薛非吃大韓燒烤。我喜歡吃燒烤,尤其當耳朵要受苦難的時候更要保證嘴巴的幸福。 薛非要了瓶酒獨自喝起來。我並不講話,開始烤肉。女人多話的下場是可悲的。 「你說,女人到底是怎樣的?」一瓶酒下肚薛非與我探討女人。 我忙把肉吞下去想把自己大贊一番,什麼女人重感情,善良而堅韌,再引用賈寶玉的名言:女人是水做的來證明女人的乾淨。不過聽薛非的口氣顯然是受了女人的重創,我只好為了朋友而犧牲一次女人的利益,道:「女人沒幾個好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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