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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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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雙腿仿佛灌了鉛,邁不動半步,這句話也像是受了詛咒一樣,在我的周圍來回盤旋。我好不容易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失態,像個木偶一樣地說:「謝謝你。」 走出了溫特的房間,突然一陣強烈的陽光迎面撲了過來,我幾乎要被這一道陽光給打倒了。 僅僅在溫特那裡逗留了片刻,我已經忘記陽光是什麼顏色。 我瘋狂地跑起來,好像一見到陽光,便得到了自由和勇氣。於是我像個瘋子一樣地跑起來,跑到自己氣喘吁吁,彎下腰去,使勁地喘著氣。 螞蟻雙手插在口袋裡,站在寢室樓下的一棵樹下,像只掉在地上的風箏一樣孤獨。遠遠看到我的到來,他改變了一下站立的姿勢。 看到他,我當即轉了個身,打算向其他方向走去。此刻,我不想見到他。 在這裡遇到他並不意外,意外的是在溫特那裡沒有看到他。 螞蟻很快來到我的面前,用一臉嚴肅的表情攔住了我的去路。 「有事嗎?」 我抬頭看了看他說:「這句話應該我問。」 「我替你問了,現在你回答我。」 我感覺到了螞蟻的蠻不講理,再次轉身,向其他方向走去。 「你給我站住。」 我像沒聽見一樣疾步如飛,可惜被始終比我快的螞蟻再一次追上,什麼話都沒說地拉住了我的胳膊向操場走去。 到了操場,螞蟻平息了一下疾走帶來的喘息,看著我說:「能不這樣嗎?」 「就這樣吧。就當咱們從來沒有認識過好了。」我想儘快扮演決絕,以避免一些可以預料到的尷尬。 螞蟻斜了我一眼,然後說:「你這樣,我當你是吃醋,不過有點早。」 我哈哈大笑:「隨便你怎麼認為。」 「能別這麼俗嗎?跟瓊瑤劇一樣?」 我忍住笑意,繃住面孔。 螞蟻掏出紅雙喜煙:「抽嗎?」 「不抽。」 螞蟻點了一根煙,叼在嘴裡,簡單地說:「昨天是個意外,聽說你喝多了,後來我回去找你,哪裡都沒見到你。」 我沉默,他看我什麼話都沒說,問道:「你不覺得應該告訴我你幹嗎去了嗎?」 「你現在像是在盤問我,不過這有點為時過早吧?」 螞蟻點點頭說:「好。我不該盤問,你不該吃醋。咱們都還太早。也許我還沒愛上你,所以我原諒你。我想你也沒有愛上我,所以你也應該原諒我。」 這句話說得很玄。倘若我繼續糾纏下去,就成為我愛上他的標誌,於是我坦然一笑說:「我們暫時不要再見面了,這不是在學瓊瑤片的橋段,而是——我需要一段時間安靜。」 「OK。如果三天我都沒有再來找你,你就忘了我。」螞蟻說完這句話,一轉身,灑脫地走掉。 我倒也不是沒有悵惘,很多年後我想起螞蟻,都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傷感。我無法明確界定我和螞蟻之間的關係,在我完全沒有承認的堅持下,他卻經常給我零碎的悵惘,這一種感覺似乎次於愛情,又似乎比友情深刻,我表達不出。 我回到寢室,看到蘇美正一臉沮喪地趴在上鋪看書,此刻正是自習時間,屋裡只有她一個人。看到我走進來,她把書一扔,聲音怪異地說:「橘子,我失戀了。」 蘇美的男朋友與她是同鄉,又是同年同月生,一直認為那樣的情侶是上帝單獨製造的情侶模型,那個男生也生得面目慈悲好脾氣的模樣,總是看到他們兩個手牽手去食堂共吃一盤菜,誰都以為他們不天長地久便不合理。 「為什麼?」 蘇美嘴一癟,話還未出口,眼淚就掉了下來,這一下子,似乎觸動了她心中壓制已久的弦,轟然大哭起來。我對安慰別人從無天賦,於是我只拿了一盒面巾紙,等蘇美的理智恢復過來,擦擦她滿臉的淚。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蘇美髮出了悲痛的狂喊,我猜那個男生變了心。 果然,蘇美在哭泣了五分鐘左右後,抽抽搭搭地對我說:「他說我們不合適,需要冷靜一段時間。可是,我們哪裡有不合適了,他明明是變了心。我早就聽說有一個女孩在追他,但是他死活都不肯承認,想必是怕承認了會連累那個人,這是明顯的保護。」 「你怎麼知道有人在追他?」 「聽說的,上次我還見過那個女孩幫他打飯。她也是知道我的。」 「也許是誤會。你們是不是有了其他的矛盾?」 「怎麼可能有?我們每天一起吃飯,一起自習,什麼事都在一起,除非他變心了,才會說出我們不合適這樣的話來。」 「正是這樣,他怎麼有時間變心?」我試圖糾正蘇美瘋狂的揣測,但是其實在內心裡,我幾乎是認定她的男朋友變心了。 「有時候心靈上的背叛不需要單獨的時間。」蘇美堅持地說,聲音還帶著哭腔。 「蘇美,講點兒道理。」 「一周前,我們曾經吵過一架,當時他話裡帶話,說誰也不是離不開誰,何必搞得大家都不愉快。我覺得這句話其實就是暗示,只不過我太自信了,從來沒有想過誰會離開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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