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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唐綿綿正胡思亂想著,忽然看見有人從山頂上滑下來。嘿嘿,我唐綿綿還沒有壞到家,天不絕我!

  她立刻忙不迭地起身,使出吃奶的力氣揮舞著雙手喊"救命"。

  那人在離她幾百米遠的地方開始減速,幾秒鐘以後就穩穩當當停在她面前。全副武裝,看樣子是個滑雪愛好者,準確地說,是一個很精神的滑雪愛好者。

  老天爺哪,我給你磕頭了!唐綿綿長出一口氣,感動得幾乎落下眼淚來。

  滑雪者卻像被狗咬了一樣咆哮起來:"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你想自殺啊?!"

  聲音好耳熟,唐綿綿抬頭仔細看來者的臉,差點又翻個跟頭摔出去。竟是彼男!

  他來幹什麼?!該不會也是來整理思緒吧。嘿嘿,對了。松子訂婚了,也就是佳寧訂婚了。同是天涯淪落人啊!看來這個滑雪場應該改名叫"失戀者同盟"。

  唐綿綿低頭看看自己的行頭,多少有些尷尬。她不會滑雪,所以,沒有租滑雪用具,而是一個人溜到人際少的地方,坐到一塊特大號的塑膠布上,由上而下。那種不顧一切的姿態,想一想,倒真有自殺的傾向。

  唐綿綿拍拍衣服上的雪,說:"這若真是我自殺的地方,至少也說明我是一個有品味的人。"

  說著,她胡亂找了一個方向離開。不管他是來幹什麼的,她不想看見熟悉的人,更何況,他不是別人,是彼男,她看見他就沒好事,還是離開為妙。唐綿綿寧願死也不想讓他看見她的狼狽樣。(雖然,他也沒少看她比這糗幾百倍的樣子,但這次她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彼男三兩下滑到她面前,問:"你去哪裡?"

  "我?我胡亂逛逛。"

  唐綿綿順口答著,腳步一點也沒停下。

  "我帶你出去。"

  "不,不用。"唐綿綿一邊說著,一邊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彼男絲毫不理會,撿過她坐在屁股底下的那塊大塑膠布,分成兩塊,然後不由分說半抱著讓她坐到地上。他把塑膠布分別纏在她的鞋上,這才把她拉起,說:"這裡離安全地帶還有一段距離,雪太厚,等你走回去人也累得差不多了。要是迷了路,你走不回去非凍死在這兒不可。你拉住我,我帶你回去。"

  唐綿綿承認自己很沒種,說歸說,年紀輕輕壯志未酬,還不想沒事真死一把玩玩。象徵性地勉強掙扎了幾下,也就乖乖地由他帶著,滑離。那感覺,比最初的自由落體要好,有種長羽翅般的飛翔感,像飛魚,時而深海中,時而藍天中的暢意。

  直到彼男停下來,唐綿綿才發現,自己早已緊緊地摟住他的腰了。真是糗啊,連謝謝都沒說一聲,她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回到賓館,蒙頭大睡。

  "叮叮"的電話鈴聲響,唐綿綿接。

  "綿綿,你還好吧?"來者小心翼翼地問,是松子。

  唐綿綿沒好氣,"托你的福,我還活著。"

  籲。松子長出了一口氣。他太瞭解唐綿綿了,能鬥嘴就說明她沒有自殺傾向,也就是他不必一輩子背負什麼良心的債務了。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就開始狗尾巴翹上天,隔著電話線唐綿綿都能感覺到他在那頭手舞足蹈的。

  他說:"我現在美透了,追我老婆的那小子好像不再沒事就找她了,我老婆最近對我可是一心一意。"

  哼!還沒辦結婚證呢,就厚著臉皮叫人家老婆了!我平時對他的十心十意他全沒看見!這良心被狗吃的傢伙,你別太得意了。

  唐綿綿想起了不大不小地救了自己一命的那個松子的情敵,就惡狠狠地說:"告訴你吧,彼男在哈爾濱跟我一個團來旅遊了,你小心他回去大鬧婚禮,讓你黃粱一夢。"

  松子大叫:"是嗎?好綿綿,天啊,你一定要幫我,拖住他,一定要讓他在哈爾濱多待些日子,等我跟老婆生米做成熟飯再說。"

  惡不噁心啊,什麼叫"生米做成熟飯"?

  唐綿綿搖頭,說:"不行,我不能再做害人的事了。我怕死後會下地獄。"

  松子大聲求援,說:"哎呀,你知道嗎?他和我老婆可是青梅竹馬,你要不幫我,我怎麼鬥得過他和我老婆二十多年的交情。"

  說什麼人模狗樣的鬼話啊,什麼青梅竹馬二十年的交情?!跟好像別人沒經歷過似的,什麼破玩意兒啊!我和你也是青梅竹馬二十年的交情,交女朋友訂婚什麼的,連跟我商量一下都沒有,還推我下火海,幫你幹盡壞事!到時候,你跟老婆逍遙快活去了,留我一個人遭報應下地獄!

  因此看,什麼青梅竹馬啊?!如果沒有愛情根本靠不住。松子你只是對自己沒信心,說不定人家佳寧被你用什麼不光彩的手段釣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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