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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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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穿上婚紗的佳寧站在柔和的燈光下,成熟而甜蜜像女神一樣,讓人只能在遠處驚豔連羡慕的份兒都沒有。松子人模狗樣地穿起了西裝還真是那麼回事。兩個人站一起看起來真的很配。 除了唐綿綿,任何人看見都會驚歎著祝福吧。唐綿綿不是不想祝福他們,而是,心裡不是滋味啊!二十年了,她眼睜睜地看著松子從"茶壺蓋"到"平頭"到"三七分",從"寶寶裝"到"校服"再到"西裝革履",就這麼一步步看著他從自己鄰居家的小男孩兒變成佳甯的老公。從此不能任她"伸手就打,張口就罵"了,換做任何人,能受得了嗎? 回來後,松子屁顛兒屁顛兒跟到唐綿綿家謝她。還問:"你不是有個條件嗎?是什麼儘管說吧。" 外面雪花飄飄,晶瑩剔透得像個童話王國,要是平常,唐綿綿早就跑下樓去野瘋了,但今天就是不想,她根本就不想待在家裡。她有些後悔放寒假為什麼要回家,她寧願待在學校老鼠橫行的破屋子裡。就算老鼠把她吃了,也比這種沒來由地揪心的滋味好受。 松子喋喋不休。唐綿綿無緣無故地生起氣來,沒頭沒腦地說:"我要去哈爾濱,我要去亞布力滑雪。" 松子歡呼,而後不無遺憾地說:"只可惜我要去上班了,要不,我會陪你一起去。" 真是嘴跟心不一家,陪她去? 捨得下佳寧?她不信。還是帶上佳寧?那就算了,還是她一個人去好了。 唐綿綿收拾行李的時候,老媽一直在她身邊晃來晃去的,歎了一口氣又歎了一口。唐綿綿裝著沒聽見。她就一口接一口地歎下去。 沒辦法,唐綿綿放下手中的衣服,說:"你就別再歎氣了,這大冷天的,我聽了打寒噤。而且,你晃來晃去的,頭暈不暈啊?你是不是羡慕我啊,我帶你一起去好了。" 老媽並不領情,問:"你是不是只想一個人去?" 唐綿綿點頭。 "你是不是只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唐綿綿繼續點頭。 "你是不是想過一過一個人的日子,把松子忘掉?" 唐綿綿小雞啄米一樣頻繁點頭,然後伏在衣物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老媽不再歎氣,沒事兒一樣往外走,邊走邊慢悠悠地說:"哭吧,早該哭了。好好哭吧,哭完就沒事了。" 唐綿綿真是哭笑不得--誰見過這樣的老媽?!所以,大家要原諒沒心沒肺的女兒。 因為是春節,整個機場都空蕩蕩的。從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看出去,冬天黃昏的田野,有著荒涼的氣息。 明亮的機艙,空姐悅耳的聲音。好像一次夢中的旅行。唐綿綿屏住呼吸,傾聽飛機在跑道上加速的呼嘯。然後在全力的疾馳中,突然躍上天空,傾斜著往上爬升。 漆黑的天空。夜航的感覺有微微的眩暈。幾小時的夜航,唐綿綿縮在坐位上一動不動,看窗外偶爾出現的燈火通明的城市。更多的時候,只是無盡的黑暗。 放逐自己的感覺,很好。 哈爾濱的冬天是美的。唐綿綿本來最討厭寒冷的,縮手縮腳的感覺太難受了,還不如讓她這種跳馬猴子一樣的人死掉算了。可一下飛機她就喜歡上了這裡的寒冷。除了哈爾濱,怕是再沒有可以冰凍她二十多年的感情之地了。她心甘情願地接受了初來這裡的一切不適,決心在這好好理理自己的思緒。 在亞布力滑雪場。唐綿綿仔細想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 其實,我也不差的。好歹也是個大學生,雖然長得有些抽象,小性子有點足,但怎麼也是那種眼一閉牙一咬就可以勉強湊合娶回家的主兒啊!而且,我們有二十年的交情啊,松子他憑什麼這樣對我?憑什麼嗎? 想了很久之後依舊沒有答案,唐綿綿頭一熱就閉著眼睛從高高的雪山頂沒頭沒腦地向下滑落。山很高,她的心跳急速地加快。曠野裡除我無他,天地與我合一的快感讓她放肆地尖聲大叫著,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像是自由落體。自殺的快樂也就是這樣的吧?怪不得有那麼多人不顧一切地去死。 減速,停下來,沸騰的熱血慢慢冷卻下來。唐綿綿坐在地上不想起來,乾脆躺下來,看遼闊的天空。直到手腳冰冷受不了,慢慢起身,卻一個趔趄摔倒了。抬眼看四周沒有一個人。 唐綿綿掙扎著起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摔了好幾個跟頭,才往下走了一小段路。她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看著空曠的大地,實在沒有力氣再走路。眼看自己的手腳越來越冷,沮喪而絕望。 這下可好,對松子的感情終於可以凍結。不僅如此,我這副破皮囊也要在此凍結啊。對了,要不要留個遺書什麼的啊,我可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的。就算我回不去了,也要明天的"新聞聯播"上出現一個標題---"女青年為情所困,滑雪場尋求自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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